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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郁炮灰受重生后(98)+番外

作者: 揽疏狂 阅读记录

慕见书低声说:“侯爷的衣冠冢,你回去亲手立罢。我知晓你想要报仇,所以尽快将身体养好。”

薛扶光半阖眼帘,以免眼中的水汽聚集涌出来:“好。”

……

除夕夜后,慕见书再度消失了。

薛扶光却在小院中,全力配合大夫养着身体。

连照顾薛扶光的小丫鬟都觉得稀奇。

从前薛扶光也很有求生欲望,但总是带着股郁气,心绪影响身体,自然难以养好。

眼下却如同一株枯木上冒出了新枝。

不久之后,春回大地。

薛扶光听到了小院外的议论声。

郢朝同靖国开战了。

薛扶光如今待的地方在距离郢朝边境不远的一座小城内,开战后是得到消息最快的一批。

他问小丫鬟:“郢朝开战……两国主帅分别是谁?”

郢朝他不算熟悉,但靖国原本的主帅势必是他的兄长薛鸿文。

可薛鸿文已经被太子算计,几年前死在了定州。

薛家掌控的军队应该全数被太子……不,应该称作新帝,靖国新帝全数握在手中。

可他登基不久,皇城新旧权势更迭尚未完成,他又是个惜命之人,更不可能御驾亲征。

主帅唯有秦家年逾古稀的秦老将军担任。

……靖国年轻一辈将才青黄不接,唯有一个薛鸿文能挑大梁。

新帝亲手灭了自己的活路。

可薛扶光也拿不准郢朝的将才如何。

小丫鬟果然道:“靖国的主帅听说是那位年纪颇大的秦将军。郢朝主帅嘛,是咱们慕大人。”

“慕大人?”薛扶光微怔片刻,便放下心。

是了,慕见书几次穿着盔甲回来,身上还有血腥气,身份很不一般。

郢朝主帅是他,也不稀奇。

两人正说着,院门口便踏进一人。

慕见书穿着盔甲。

他步履匆匆,大步到薛扶光跟前,用力将他抱入怀中。

只短暂的一下,不待薛扶光回神便迅速放开。

他的语调急促:“我会有一段时日不能来见你,若是有意外,会有我的人带你去别处,你放心。”

他在薛扶光的掌心中塞入一把匕首,刀鞘镀金花纹,镶嵌着宝石凑成了一个图纹:“若是有人来接你,你将这匕首先给他们看,有人问你要这匕首,你便给他。”

薛扶光握着手中冰凉的刀鞘,从他几句话中蓦然听出他现在的处境。

看来慕见书在郢朝内的境况也没他想的好,有人在同他夺权。这匕首大概是关键信物,慕见书给了他以防不测,届时交出匕首让他保命。

慕见书看一眼薛扶光的眼神,便知道他懂得自己的意思。

后退半步转身准备离开。

胳膊却被猛地抓住了。

薛扶光往前两步,走下了台阶,仰头看着慕见书不松手:“慕大人,带我一同去罢……”他语调有些颤抖,“我会待在你的帐中,绝不为你添乱,我还能……”

他想说他能帮慕见书出谋划策,可想起自己在靖国闻名皇城的“草包”名头,将后半句咽下,仰头死死盯着慕见书。

院子里没什么人,站在廊上的小丫鬟也不敢发声,小心绕到柱后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寂静的院内唯余两人对峙相望。

慕见书望着薛扶光的眼眸,其中的哀求有了卑微的味道,以及难以言喻的害怕。

害怕自己被丢下遇上危险,害怕自己大仇不能得报,也许还有一份害怕,是害怕失去慕见书。

他心痛得厉害,想盖住薛扶光的眼睛,想让他不要用这样卑微的眼神看自己。

他的小世子是高高在上的明珠,是衿娇的玉器,不该这样卑微。

薛扶光执着的望着他,攥住他胳膊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慕见书声音微哽:“……好。但你只得在帐中,若有任何变故,我使人送你回来时,你不可反抗。”

薛扶光忙不迭点头。

慕见书本是来告别的,不得不带上了薛扶光。

到了前线,薛扶光如言,日日守在营帐中,几乎不外出。

这场战役持续的时间很长,两国本就实力相当,如今虽靖国新帝登基时局不稳,可郢朝内也好不了多少。

一仗打起来,便是你来我往的大半年,从春日打到了冬日。

慕见书的亲卫将前线战报送到了营帐中。

薛扶光披着薄氅,在烛火中执笔写解策,还画上地形图,一点点思索该如何下手才能将定州这批守军解决。

亲卫都习惯了。

起初他以为主帅被美色冲昏头脑,带来个没用的小倌来战场,不想是个长相出色的军师。

亲卫将信交入他手中:“薛大人,将军交代的加急信,您快瞧瞧。”

薛扶光放下笔,拆开瞧纸上写了什么,眼中一点点绽出喜色:“允州要拿下了。”

慕见书还在信中要他等待几日,新帝已经忍不住开始想往北逃。

一旦他动身,南边守着的靖国士兵便会溃不成军。

皇帝连皇城都不敢待了,他们还打什么?

薛扶光是第一个得到这消息的。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整个军营里都响起来欢呼声。

允州拿下了。

允州是南面挡在靖国皇城前的一块重地,一旦拿下便能直逼皇城,极为重要。

薛扶光在营地中等到夜晚,两名眼生的士兵在帐外请薛扶光收拾包袱跟他们走:“慕将军命我等待薛公子前往允州。”

去允州,他便能离皇城更近一步,便能见到父亲与姐姐的墓……薛扶光的眉尾微扬,喜色几乎溢了出来。

他几乎没多做思考,便应声,去收拾自己的包袱。

直到碰到怀中一直贴身放着的匕首时,忽然从巨大的喜悦中醒神,眉眼耷拉了下去。

手中收拾的动作并未变慢,眼中的警惕之色冒出一瞬间,又压下去,语气雀跃像是同两人闲聊:“允州如今情况如何?慕大人可有受伤?”

两人笑了下:“薛公子不必忧心,亲自去瞧瞧便知道了。慕将军正在等着您呢。”

笑容中带着不易发觉的轻看与嘲弄。

一个以色事人,雌伏于男人身下的小倌,也能被带上战场来。

薛扶光面上仍是喜色,跟着两人离开帐篷,眼底却满是冰冷。

慕见书近身的人,从不敢以这种态度待他。

他们也从来清楚,慕见书与他之间并非那种关系。

他望着营帐中来来往往的人,手掌因为紧张微微颤抖,不得不抓住包袱的一角稳住,还不忘迅速在来往的人中搜寻自己曾见过的眼熟的人。

随着离营帐越来越远,薛扶光始终没能看见信得过的人,他掌心冒出冷汗,下决心要不要赌一把。

“扶光。”

薛扶光蓦然听见声音。

他猛然转身,抽出怀中的匕首插上了身后其中一人的脖颈,而慕见书也来了,一刀砍下了另一人的头颅。

滚烫的血液喷洒在薛扶光身上与面孔,他闭上眼,呼吸急促,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想要用力抽出来,却发现手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