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的是,这是个男人。
弓放怀觉得眼前一黑,多少有点了解,立即板着脸,低喝道:“你回来做什么,这个人又是谁。”
弓夜拖住之清走近客厅,饭桌上果然已经放着三个碗,另外还有一大盘才烧好的香葱烤大排:“之清,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她转过头去对那个中年女人微笑着说,“麻烦再多下一碗面可以吗,我带了客人过来。”
“这个人到底是谁!”
“爸爸,请等一等,我先把妈妈接下来,再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可以吗。”弓夜松开之清的手指,“你等我一下,我妈妈腿脚不好,我去楼上接她下来。”
之清脸色苍白地看着弓父一脸的怒气,因为没有听到弓夜的正面回答,暂时还不能发火,之清突然有一种夺门而逃的念头,此时不过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下一刻的雷电交加,他会不会是那个受害人。
“小夜,我没有想到你这个时间才过来。”弓太太柔柔地笑,眼睛弯弯的,“我以为你忘记了。”
“妈妈的生日,我怎么会忘记,妈妈,我带了个朋友过来,你不介意吧。”弓夜几乎是不费力气地将弓太太抱下来。
弓太太的目光停留在之清的方向,她没有再说话。
之清心里咯噔一下。
很快,她恢复了笑容:“外面的风是不是很大,我看气象预报,今天的风力怕是有六级。”
弓夜将她报到位置上坐妥当,又过去帮之清抚平头发,一路都开着车窗,难怪头发有点乱:“妈妈,这位是我的朋友,艾之清。”
朋友,弓家父母很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真正的涵义。
46 彗星撞地球
之清拘谨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手指头好像都变得僵硬,指节无法随心弯曲。
弓夜:这是我的朋友。
朋友。
他大概要比弓夜的父母更能了解这两个字的涵义。
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在父亲与森叔叔面前十分坦然的问题,放到别人家里,简直象一颗炸弹,他隐约可以猜想刭为什么弓父展露出来的是那种神情,眉毛越皱越紧,嘴角处还有一丝微微的抽搐。
将视线从那里缓缓地转移开来,直接转移到地板上。
樱桃木的直条地板,非常温暖的颜色。
“还是先坐下来吧。”弓太太的声音有一种安抚的能力,象一只温柔的手,将心口的皱褶轻轻地抚平,“都站着做什么,面快下好了,坐下来吃饭。”
一张桌子,四个角,每人坐一边。
弓夜与之清面对着面。
相隔的只有一双手臂的距离。
还好只坐了一会儿,撒着碧绿葱花的面条,一碗一碗端上来,大概是用鸡汤做的汤底,表层是金黄澄澄的,扑鼻一股香气,最上面还窝着白嫩嫩的鸡蛋。
没有人动筷子。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凝固着。
凝固着,无法打开。
弓太太双手轻轻按住碗,吸一口气,笑起来:“怎么没有人和寿星说句话的?”
弓夜立即抬头,墨色的眼珠柔软地看着母亲,低声说:“妈妈,生日快乐。”
桌子下面,有谁用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之清一下。
正中小腿。
不用想都知道是弓夜。
之清连忙拉开嘴角,跟着说:“阿姨,生日快乐。”左右看一看,小小声地问:“过生日的话,是不是要唱生日歌的?”
弓夜的脸色缓和下来:“是啊,应该唱生日歌,你唱吧。”
之清的面孔在热气蒸腾下,轰地一下,变得通通红,抗议道:“为什么是我唱。”
我是第一次来你家,这种场面,你指名道姓让我一个人唱歌?
弓夜淡淡地笑着说:“因为我五音不全,你有听到过我唱歌吗。”
之清很认真地想一想,果然,每次工作室完工,到ktv庆祝,弓夜不过是坐在一边,默默喝酒,从来没有听开过金口,他还以为是因为弓夜不喜欢唱卡拉Ok.或者不方便在众人面前放下老板的面子。
夜的嗓子,低低沉沉,很是好听,怎么会五音不全。
他疑惑地转过头去着弓太太,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觉得弓太太可以完完全全地去信任,那种和善的笑颜,让人觉得舒服。
弓太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如果小夜是十全九美,那这个就是他唯一的缺点。他没有骗你。”
之清得到明确的答案,暗暗得意,下次可以拿这个理由来糗糗这个表面看着无比强大的老板:“阿姨,那我唱咯。”
弓放怀看着这个方才还是拘谨到全身紧绷的孩子,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自说自面地边拍手边用欢欣的表情唱起歌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一遍还不够。
中英文都唱了一圈。
如果不是弓夜清咳一声说:“面要涨糊了。”
他大概还准备继续复读机倒帝式再唱上第三遍。
这么一来,连弓放怀都不能再板着脸,之清愣头愣脑地站在桌沿,完全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他还难备做什么,弓放怀忍不住抬眼看他一脸。
面孔还是红扑扑的。
手垂下来,贴着裤边。
他还在继续等待着。
弓放怀转头去看自己太太,用眼色询问她的意思。
弓太太侧过头,鼓起掌来:“唱得真不错。”
清脆脆的掌声,还有鼓励的笑容。
之清对弓太太徽微领首,这才坐下来。
弓放怀这才恍然,原来,他在等掌声。
弓放怀被弓太太回过来的眼色提醒,连忙也跟着拍了几下。
最大的一块排骨被夹到之清的面碗里,他刚想椎辞,被弓太太温柔地阻止了:“这是给唱歌人的奖励哦,唱这么好听的歌,应该吃最大的排骨。”
之清觉得,这象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才会说的话,微微张嘴咬下一口,又香又酥,好吃得不行。
“这么可爱的孩子,你妈妈一定很宝贝你了。”弓太太也夹起面来吃了一口,看看左手边,那个紧张兮兮的儿子,“小夜,你怎么不吃面?”
“我,我没有妈妈。”“之清支支吾吾地回答,面条塞住大半张嘴巴,吐音请晰有点困难,“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弓太太稍稍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开口去安慰一下这个孩子,还是当作没有听到这句现实的话。
“大概是因为被丢弃的时候,年纪实在太小,所以根本想不起来妈妈长什么样子,反而没有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那么伤心难过,后来,爸爸领养了我,对我照顾地很好。”之清很是坦然地把身世说出来,边低头吃着面条,没有看到弓太太的表情。
也没有看到弓夜脸上徽微的怜惜。
之清大口大口地把自己碗里的面条都吃完,捧起碗来,把面汤也差不多喝了个底朝天,舒服地按一按圆鼓鼓的肚子:“真好吃,吃得好饱。”
“这个孩子看着瘦瘦的,胃口倒还真是不错。”弓太太一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