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G(24)
再者,他跟着你真的好吗?你能给他什么?你都不是一个有多大出息的人。你都不知道自己这般的性向要何以面对这个社会。
白脸儿后悔死了,如果冬冬没来找他就不会感冒,不感冒就一定会考上那所大学,一辈子就有了根基。退一步,如果他们就这样分开,冬冬也可以无牵无挂的出国了,以后的人生还是会很光明。
是的,冬冬的人生如果没有他,本该是一帆风顺的。
他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他知道自己将一个少年的一生笼罩上了阴影。
冬冬现在还是一个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等他长大,等他可以理智的思考这一切,他……一定会后悔。
不如,趁着错误还只是一点点,改正了它。
实际上,对于跟冬冬交往,白脸儿始终是有所担惊受怕的。他始终在考虑自己究竟可以承担多大的责任。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不曾真的占有过冬冬。他从不曾跨越那条最后的底线。似乎这样,冬冬总还可以回头。
从冬冬告诉他落榜第一志愿开始,他就在下决心;然后冬冬说他父亲要送他出国他就开始坚定决心。可是,人都是感情的动物,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虽然在跟冬冬开始之前,他就告诉自己只爱一点点,可是……爱的深浅又如何能主观决定呢?直到,今天深夜而至的这通电话。白脸儿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酒,再加上他下了太多次的决心……
这个结果终于被他说了出来——我们,分开吧。
白脸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朦胧间,看到了房间角落里的那把伞。
下雨天冬冬总是忘记伞,这把伞是他遗忘的无数把之一。
现在看见这把伞,白脸儿忽然觉得这是迷信的寓言。他总是,把伞留下。
他们好像还没开始就分开,都来不及反应两人到了什么阶段。
冬冬挂了电话,眼泪始终停不下。太多的记忆充斥他的脑海,而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甚至这个房间本身都承载着这些记忆。他们曾有过那么多快乐,他们曾那么贴近彼此,他们曾许下诺言,他们曾……
可怎么,只有半个月不见,一切就都变了?
冬冬不能相信,冬冬反复的看日历,今天绝对不是四月一日。
白脸儿是那么疼他爱他,怎么会,怎么会……要跟他分开?
冬冬哭累了,也哭清醒了,他觉得一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儿在这半个月间发生了。是不是……他以前的BF回来了?是不是……自己之前差劲的态度让白脸儿受不住了?因为考试落榜,又因为跟父亲斗争,他与白脸儿没少争执。是不是……前几天夜里他把对父亲的火儿全部歇斯底里发作到白脸儿身上让他崩溃了?是不是……
好多好多的是不是,冬冬想不下去了,冬冬到门厅穿了球鞋就跑出了家门,父亲被他死死的关门声惊醒他都不在意。
他一路跑到了白脸儿家,用力的、不停的、发狠的敲门。
他说:我错了,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他说:白脸儿你开门,你开门我跟你道歉;
他说:我再也不那么任性了,你别烦我好吗?
他说,他说。
门就是不开。
然后冬冬就开始骂,愤怒的骂,骂得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完全是一股脑的发泄。
然,门也不开。
最后,冬冬跪了下来,开始央求他。他哭着央求他,央求他开门,央求他收回说过的话。
邻居被吵醒了,开门就看到一个少年跪在402的门口。
这就是少年的爱情,炙热并浓烈,容易发生却难能放手。尤其,是对一个曾对你那么呵护那么疼爱那么宠溺的人。
“我求求你……”冬冬哭得脱型了,我爱你淹没在了他喉头的哽咽中。
他是如此爱他,却只能沉默站在原地,像一个迷失孩子般,四处找不到出口。
他是如此爱他,明知道得不到他的回应,却依然坚持苦撑。
他多想钻进白脸儿的脑袋,就那样待上几天或许他就会明白。
他多想研究他们的脑袋,什么成份当时会让他们那么快乐,让现在又那么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
冬冬闹够了,在门口留下这句话,拖着步子离开了。
11 迟远宁和宋天明
俞海晴在迟远宁的屋子里总是没灵感,小说往往是写了又删。于是,她又开始像最初那样辗转于两个城市之间。对此,她还特别的跟迟远宁讲,是这个城市的问题,这个城市的节奏太慢了,以至于她的神经松懈。
迟远宁对此没什么意见,俞海晴觉得好那便是好。这是他们交往以来就达成的默契,一切优先俞海晴。
对于迟远宁自己,有没有俞海晴生活也是照旧的,工作、应酬、吃饭、睡觉。
每次到夜深,迟远宁抬头,看着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朝着世界洒下银白的光。它永远都不知道人间的悲欢离合,却装出一副会阴晴圆缺的脸。在每个寂寞的时候,惹起更多的寂寞。
迟远宁越来越想念宋天明,也就越来越被这种寂寞所吞噬。
挨不住的时候,他就喝酒,放任那一杯杯酒下肚。醉了,就睡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可,第二天起床,除了那煎熬人的头疼,寂寞却不会少个一分半毫。
迟远宁越来越挨不住了,他甚至开始不相信宋天明会这般的冷静,他怎么,他怎么就……他难道就不想他吗?他不是那么爱他吗?
一切都不像真的。
入秋,金黄的落叶席卷了这座城市。他们说,这是这座城市最美的季节,可迟远宁却觉得,这是这个城市最落寞的季节。
每一次路过钓鱼台,穿行于那成排的银杏树间,看阳光丝丝缕缕的落下来,迟远宁的心就更揪紧一些。
宋天明写过一首著名的曲子,那便是《秋舞》,写的正是这一片光景。
现在,那旋律像刻在脑海里,反复的、不停歇的上演。
迟远宁在深秋里对自己投降了。
他翻遍了家里的唱片架,听了无数、铺天盖地的旋律,却无法驱散脑海里充斥的那些钢琴音符。
他给宋天明打了电话。
宋天明没有接。
迟远宁预料的到也预料不到。到这时,他仍旧隐隐笃定,宋天明对他是百依百顺的,对他是不可忤逆的。
迟远宁这一天没有去公司,而且破天荒的从清晨就开始喝酒。到俞海晴给她打电话的下午三点,他已经喝掉了两瓶杰克丹尼。俞海晴说什么他都没过脑子,隐约就听了一个大概:这个月都要留在上海,新小说付梓在即。迟远宁醉成这样也还是哄着俞海晴,叮嘱她注意温差预防感冒。俞海晴说,我爱死你了。迟远宁回,我也爱死你了宝贝儿。
宋天明将近晚上十点才给迟远宁回了电话。不是他故意不回,是因为他人一整天都关在录音室里,他在监督承接的一个电影原声的后期。这是他回北京后接的第一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