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孙籍阅赶紧缩手缩脚退到一旁。
而后，唐远一顿大骂，骂得孙籍阅低眉顺眼无地自容。
唐立存在厨房里无声地叹息。
大概过了一刻钟，唐远懊丧地倒在椅子里，轻轻地说：“好了，我这是怎么了，你过来。”
孙籍阅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唐远打量他一番，平和地说：“你呀……”
孙籍阅眨眨眼，唐远一愣，摆摆手。
唐立存走了进来，拍拍孙籍阅的屁股，孙籍阅闪身退到一边。唐先生拉了把椅子坐下，轻轻地问：“要不要换杯茶？”
“不用。”
唐先生点头，捏起读书单慢慢地移动，拿起来在他爸耳边哗啦哗啦地翻。
唐远被吵得扫了一眼，恍然大悟，“对了，还有这个。”
唐立存指着书名说：“这书讲什么的？名字就很诘屈聱牙。”
“你都没看过？”唐远惊讶，而后皱眉，“我开的有点生僻？”
唐立存笑了起来，“不生僻。您忘了？我不学历史，没看过很正常。小阅作为本专业研究生应该读。”
孙籍阅猛抬头，眼里的火恨不得把他头发点着了。
唐远摇头，自说自话，“肯定难了。”喊孙籍阅，“我再开个单子。”
唐立存侧过脸来笑眯眯地使眼色。
孙籍阅二话不说拿了纸笔趴在桌边。
唐远报：“二十四史。”
唐立存笑着打断，“爸，您把他一生的阅读量四个字就概括了。”
“呃……那就《国语》？”转脸询问唐立存。
“不如《资治通鉴》吧。”
“是不是普通了点儿？”
“我估计《资治通鉴》谁写的他都不知道。”
唐远一脸恨铁不成钢，然后又补了几个书名。
孙籍阅朝唐立存暗挑大拇指，做口型：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时候要默念——娱乐至上
16
俩人从书房出来，孙籍阅攀上唐立存肩膀，挤眉弄眼的戏谑：“我们来讨论一下你怎么赔偿吧！”
“赔偿？这么快就提上议事日程了？”
“想抵赖！美不死你！”孙籍阅斜眼，“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干脆早死早超生！”
就这话，唐立存居然点头，“有道理！”
“不如……”孙籍阅耸眉毛，朝书房瞟瞟，凑过去耳语，“不如读书心得你帮我写吧。”
唐立存好笑又好气，一摊手，“要不这样，你以后所有的作业一律由我代为操刀怎么样？”
“好提议啊！我批准了！”
“懒鬼！等你博士毕业，我成专家了！”唐立存在沙发上坐下，拍拍旁边的座位。
“博士毕业？拉倒吧，那是下辈子的事！照现在这情形发展下去，到不了年底我就得战死沙场尸骨不存！”孙籍阅往门口走，没两步，一跺脚又回来，指着唐立存叫嚣：“回家吃饭我亏大了！你请我！不请不行！请了也白请！我告诉你，我要宰你一顿狠的！”
唐立存一愣，歪在沙发里失笑，“小阅，你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没了！早没了！想敲诈？没门儿！”一把将唐立存拖起来，往卧室推，“去拿钱包，别磨蹭，不宰掉你半条命我跟你姓！”
“半条命？”唐立存展颜大笑，“人不是死就是活，半条命怎么宰？小阅，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想跟我姓。”
孙籍阅一愣，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少废话！赶紧的！”
唐立存拐了个弯，进了书房，“爸，今晚你想吃什么？”
唐远可有可无地说：“随便，就面条吧。”
“好。”唐立存出来，对孙籍阅说，“去问问孙教授想吃什么。”
小阅出去一会儿又回来，皱着眉头说：“他们俩商量好的？他也要吃面条。”
唐立存笑着进厨房，边走边说：“面条速战速决！你看，连长辈都认为你该快点跟我姓，正不遗余力地制造机会！”
孙籍阅一跌足，愤恨，“做你的饭去吧！”
煮好面条，分了分，装进两个碗里，唐立存送给唐院长，随后，跟孙籍阅一起进了303，小阅对孙教授说：“爸，晚上我迟点回来。”
孙教授看书正看到兴浓处，不耐烦，“别打岔！不回来都没事。”
果然书比儿子重要！孙籍阅往门口走。
唐立存轻轻地对孙教授说：“教授，把小阅交给我，您放心。”
孙教授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嗯”了一声。
俩人坐上车，孙籍阅问：“想好去哪儿了吗？我可告诉你，冯小刚说了‘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好不好吃是其次，把你宰出血来是正经！”
“哪家贵？你给个明确的指示，我肯定照章执行！”
孙籍阅一呆，“哪家贵？”
唐立存发动汽车，缓缓前行，转脸笑说：“其实，我做的最贵，绝对全球限量版，我猜你可能不认同。”
孙籍阅朝车后指指，“就刚才那面条？得了吧！”
汽车一路往北开，越走越荒僻，越走茅草越茂盛，不久，路灯没了，沥青路也没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子路蛇行而前。拐个弯，房屋开始零落人烟开始稀少，暮色熹微中，一片漫无边际的稻田，青蛙叫得震天响。
孙籍阅探出身去，挑着眉梢称赞：“好地方！真是好地方！抢单打劫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就这地方，能啃上两口馒头都得三跪九叩感谢老天爷的大恩大德！”
唐立存一把将他拉下来，“再探身当心你先啃两口泥！我倒是省钱了！”
孙籍阅嗤笑，“你当然省钱！”指指窗外，“就这荒郊野外，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不久，弯月升上东天，空气中酝酿着大地的余热与夜晚的清风，周围蛙鸣阵阵萤火点点，一条浊江蜿蜒东流，鳞波层层摇碎了沉璧般的月影。江边漫无边际的芦苇丛迎风招展牵牵连连没入地平线。
俩人下车，孙籍阅深吸一口气，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嘻嘻地撞撞唐立存，“是我开饭，还是蚊子开饭？”
唐立存微微一笑，“跟我来。”
俩人沿着江堤往前走，不久，芦苇丛中似乎透出点点灯光，灯光越来越亮，孙籍阅指了指，“别告诉我那是个饭馆。”
唐立存勾着他的腰拉到自己身边，低头吻着唇角轻轻地说：“到江船上吃江鲜。”
孙籍阅一愣，曲膝盖狠狠撞在他大腿上，怒吼：“离我远点！”
唐立存哈哈大笑，双手插入口袋慢条斯理地跟着走。
苇絮掩映中，一条小轮船泊在江边，随水流上下浮动，一个甜美的小美眉娇俏俏地迎了过来，“唐先生，您好。”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唐立存微笑，“你好。”拉着孙籍阅的手上了船。
船舱很小，只能安排四张桌子，俩人坐下，孙籍阅环视四周，凑过去，贴着唐立存的耳垂悄悄地问：“环境真不错，你是常客？”
唐立存摇头，“一年来不了两回。”把菜单推到他面前。孙籍阅翻开，只看了一眼，唬蒙了，指着价格问：“这是一条鱼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