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其一生,薛铭修都再没听过,比这更加凄厉的表白。以后数十年的生命,每每想起这里,他都无法抑制地感到温暖。
原来真心这样奢侈的东西,他也曾经有过。
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反应,却竟然是生气。他怒极反笑:“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脸吗?还是二皇子的身份吗?”
颜惜只是安静地望著他。
“哈,如果我告诉你,孙起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呢?薛景墨那个老家伙根本不喜欢我,我从十岁以后就再也没单独见过他了,你还喜欢我么?你还喜欢我什么?”
颜惜轻轻地道:“你加那么多别的做什么。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啊。”
薛铭修微微一愣。
颜惜忽然笑了出来:“你更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现在真的已经很好了。”
薛铭修没有去深究那一句“你更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到底有什么深意,他只是有一点诧异,颜惜这一张刻薄尖酸的嘴巴,竟然还能说出如此温柔安慰的话。
尽管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可是他依然感到涓涓暖流,正可耻地向著他一路汹涌。
薛铭修烦躁起来。他高高俯视著颜惜,忽然一个弯腰下去,狠狠攫住了这人的唇。
“唔……”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濡湿而情色的水渍声。
吻完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薛铭修按住颜惜的脑袋,冷冷道:“刚才的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遍。那些事情,你只要记得照做就可以了。”
颜惜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头,弯眼一笑;“你想听,我还不会再说了呢。”
第十七章
柒真的死状,让如斯里的人在长达数年内都不愿重提。
薛铭修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第二天晌午,便有四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哥儿结伴前来,说是二皇子府上的朋友,蒙他邀请,今日专程来如斯找柒真的。
他们的五官容貌虽然远逊于薛铭修,言语举止也不如他皇气迫人,浑然风流,然而几人聚集一起,初初望去,倒也显得富贵逼人,煞有势头。至少,银子是缺不了的。
那时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既恨且悔的眼光,目送那四人嘻嘻笑笑走进柒真的房中。他们无一例外都以为柒真会由此飞黄腾达,并且从此成为如斯之中,地位仅次于颜惜的小倌。而他们为此感到不公平。凭什么啊!柒真昨天明明是得罪了颜惜和薛铭修的啊!难道皇室子弟真那么奇怪,谁对他凶,他反而更看好谁么!?
可是他们的嫉妒火焰很快就熄灭了。毕竟,就算是飞黄腾达……可谁也不愿是在阎王爷面前飞黄腾达。
那一日,他们四人在柒真的房间里整整待足了三个时辰,直到日暮西山时分才缓缓走出来。他们的心情似乎很好,不仅眼角眉梢全带著浓浓笑意,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极其大方地扔下了厚厚一叠银票子。有几个心思剔透的小厮见状,赶忙弯腰点头,笑得谄媚:“嘿嘿,公子爷,以后常来玩儿啊,柒真公子很不错的吧。”
那四人目光相对片刻,尽皆大笑:“哈哈!那里只不错了?脸蛋儿身子,无一不美妙的很哪!二皇子可给了一个好建议啊。”
小厮们一边点头陪著笑,一边往半掩著门的房间瞅去,却迟迟未等到柒真出门相送。他们对了对眼神,眼珠子骨碌碌转过几转,心里早不知滚过了多少下流点子。要知道如斯的规矩一向极严,无论完事以后有多么累,也必须要将客人送出如斯。可是现在……
啧啧,真不知道他们五人到底玩儿得是有多香艳,搞得连一向以耐力著称的柒真,现在都累得爬不起来了。
他们一路跟著,将送这四位贵人送到大门口。上马车的时候,其中一位忽然笑盈盈地转过身,意味深长地道:“今天累著柒真了,你们就让他休息个够吧。”
小厮们心中登时雪亮,心想这可太好了!颜惜那种级别,他们大概是一辈子都巴结不上的,不过现在有了第二个金主儿,以后绝对要好好讨好奉承!
所以一送走这四人,他们谁还管什么休息不休息的,都急著去向柒真献花献关心。可哪知道,一迈进房间外五步以内,他们便闻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刚开始他们还想,这五个人玩儿得果然有够激烈。然而当他们逐渐提高音量,沈沈叫唤了好几声,却仍然没能听见柒真的回应时,他们才终于感到有些慌张了。
因为那股血腥味已经越来越浓,越来越重,甚至蔓延了整个大堂,直欲令人作呕。
人们都围过来,窃窃私语。
“这不是柒真的房间么?发生了什么?”
“我刚还看见二皇子的那几个朋友满面春风地走了呢。怎么,是不是玩儿过火了?”
“哼,怕是被玩儿死了吧。”
一语成谶。柒真的确是被玩儿死了。
其中一个胆大的小厮推门进去,才看了房间一眼就尖叫著,连滚带爬地跌了出来。
“啊!!!天……天哪!!好多的血……好多的血……死人了!死人了啊!”
所有人大吃一惊。有几个胆大好奇的立马推开众人跑进去,却又都惨白著脸捧住胸口退回来。连打了好几个干呕。
如此一来,后面的人尽管好奇作祟,也也都不敢再看。
这事儿后来成了闲文八卦,那些当日有幸目睹了现场的人,便带著一脸劫后余生,却又万分炫耀的表情,摇头晃脑地逢人便讲,说柒真当时全身自头颅而下,割痕,勒痕,鞭痕,刻痕……总共有七七四十九道,两个乳头被削去,肚脐上翻,性器被连根拔掉散在一旁,上面布满了尖钻硬刻的扭曲痕迹;眼珠一个凸出一个凹陷,鼻子和耳朵都没有了,嘴巴里,则被他自己的头发给塞满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头皮一片血污,想必是被他们给硬生生扯下来的。至于下体那更是惨不忍睹,听闻后来仵作验尸,从柒真肿胀不堪的后穴里摸出来了许多东西……尖的,圆的,方的,平的,冷的,烫的……都有。
整个房间血流成河,根本就是地狱场景──令人毛骨悚然,发指至极。
那些当日没有看到柒真尸身的人,听完此番描述已是食不能咽,胃里酸水直冒,全都暗暗庆幸,幸好那时自己没有一时冲动,进得房间里去。
或许他们更加忍不住庆幸的,还是当初,并未当著薛铭修的面得罪颜惜。
柒真惨死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自然是要告知穆爷的。人人都仰长了脖子好奇地等,想知道穆爷和二皇子究竟会来上怎样一出。结果穆爷当晚只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房间封了,把人拖出去。
只是,至于最后,到底是投湖还是喂狗,便再也无人深究。不过偶尔想想,那样的身子,扔进朝远湖是污了水,喂进狗肚子,恐怕也是脏了狗。
柒真的事情到此为止。人人都算是看清了,这事儿如果二皇子没有事先跟穆爷打好招呼,那么,虽然柒真可能终还是逃不过一死,但是也决不至于死成这副样子。这毕竟太得罪如斯了,穆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薛铭修能做得如此过火,那必然是双方背后都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