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辰道:“这个道理孙儿岂有不明之理?妹妹在我心中是什么份量,凝烟在我眼里又值几钱?我怎会给凝烟解药,让她续了命继续祸害谖妹妹?”
众人听了越发迷茫。
许夫人不解道:“你既没给她解药,她怎不会死……”
子辰遗憾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在芷晴苑门前把毒药交给旺财时,旺财太过紧张,拔软塞时失了手,瓶子掉到地上,里面仅剩的一点毒药全洒到地上,他正要用手去捻起来,可巧又起了一阵风,将那点粉末吹得无影无踪。
没奈何,我叫他随手抓了些灰尘握在手里冒充毒药,吓唬凝烟主仆俩,让她们信以为真自己中了毒,从而引出解药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见琥珀满手是血握着只破碎的杯子,一动不不动。
红香绿玉见了,忙上前掰开她的手,将杯子的碎片取出,埋怨道:“这是怎么说?前些日子才割伤了手,刚好没几天,又割伤了,万一这只手废了可怎生是好?”
琥珀神情悲愤,一遍又一遍质问众人:“为什么老天还要淑烟那个贱人活着!”
众人费解地注视着她,虽说她与若谖主仆情深,可这种反应实在太过激烈了,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刻骨的仇恨。
若谖见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笑劝道:“姐姐特么心急了,没听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定叫她死的无比痛苦。”
许夫人等人听了,撑不住笑了起来:“就你能说会道,这些话我们当真没听说过。”
若谖心中哎呀了一声:自己又穿邦了,汉朝佛教并未盛行,这些佛家戒语自然无人听过,转念一想:管它的,反正没人知道,也就坦然了。
琥珀闻言,情绪总算稳定了许多,正准备跟红香出去处理伤口,胡太医在一个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屋内什么状况都没看清,便心急火燎道:“谖小姐怎么发起烧来?简直是火上浇油!”
忽听若谖娇娇软软地喊了声:“胡太医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定睛一看,见若谖娇弱无力地依偎在许夫人的怀里,大吃一惊,瞠目结舌道:“竟……竟然醒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方永华笑着站起来问了好,道:“老神医没看错,我家谖丫头福大命大,偶然得了解药,吃了就好转了。”
胡太医亦满脸堆笑:“谖小姐好造化。”到她床边坐下,先试了试她额头的体温,蹙眉道:“并没有发烧呀。”说罢,抬眸疑惑地看着众人。
绿玉忙道:“之前是烧得很厉害。”她指了指床脚边上的铜盆,“奴婢们还用井水给小姐降温来着。”
胡太医思索道:“可能是体内的毒药引起的发烧,现服了解药,烧就退了。”
然后笑咪咪地对若谖道:“谖小姐,把手伸出来让老夫把把脉。”
若谖依言伸出右手来。
胡太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将两指轻扣在她的皓腕上,笑着道:“人人都说谖小姐博学,原是真的,竟懂得把脉讲究的是男左女右。”
若谖亦笑着应道:“谖儿还知道,把脉应把双脉,才诊治的最准确。”
胡太医意外地看了若谖一眼:“谖小姐连这个都知道?”
把双脉,宫中的太医才开始尝试,民间并无这样的先例。
若谖笑而不语,如一只小猫一样缩在许夫人的怀里。
前世大伯为她治病时就是把双脉,男左女右为主,之后换另一只手,男右女左为辅,这才是中医正确的把脉方式。
只是到了那个高科技的时代,中医传承早就走了样,大多数中医只把单脉,还不分男女,抓住一只腕子就随便把脉,像她大伯这般正统的中医寥寥无几了。
胡太医不再言语,专心把脉,诊着诊着,脸上的笑意渐渐烟消云散。
众人见了,皆面面相觑。
良久,胡太医示意若谖伸另一只手过来。
若谖照做。
胡太医又把了许久,两道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直到把完了脉都没有解开。
老夫人心里发慌,直瞪瞪地看着胡太医,迟疑着问:“老神仙,我家谖儿怎样?”
胡太医面露愧色,道:“恕老夫无能,竟诊断不出是否凶险平安。”
方永华疑惑道:“此话怎讲?”
胡太医拈须沉思道:“谖小姐脉相平稳中又带着细数浮沉,这就奇了。”
老夫人听不懂,烦躁道:“还求神医明白说。”
胡太医道:“这么说吧,就像防洪堤,表面上看似牢固,说不定哪里腐朽,一个浪涛打来就崩溃了。”又沉吟道:“也许是老夫多虑了,谖小姐刚刚好转,脉相细数也属正常。”
第二百二十四章 突变
老夫人道了叨挠:“这么晚了,还辛苦老神仙跑这么一趟子,吃点宵夜再走。”
胡太医年岁大了,被人从热被窝里叫醒,一路马不停蹄赶来,诊断完若谖的脉相,已是精疲力尽,只想回去赶紧躺倒,哪肯再待下去!因此坚辞。
方永华见状,叫人抬了两坛上好的竹叶青,并前几日别人送的西域特产到胡太医马车上,亲送他到府门前扶他上了车,目送着他去了方转身进了府。
老夫人半宿不曾睡,虽精神不济,却仍旧硬撑着,愁眉问若谖:“胡太医模棱两可的没个准信儿,谖儿你自己觉得呢?”
若谖宽慰道:“除了觉着身子沉重发懒,倒没哪里不适,折腾了这许久,肚子倒有些饿了。”
翠玉喜笑道:“小姐知道饿了,证明身子在好转,老夫人大可不必担心了。”
方永华进来正好听到她们的谈话,接着道:“胡太医睡梦中被我们请来诊治,只怕头脑昏昏沉沉的并未清醒,儿子刚才送他出府,他走着路都要睡着,把脉又怎能把的准?是以他的话做不得数,谖儿既吃了解药应该无恙了,老夫人快去歇着吧,明儿早上儿子再请华太医来诊断,叫老夫人彻底放心。”
老夫人见若谖渐渐有了生机,也疑心胡太医年岁大了,又半夜出诊,许是把错了脉,再加上自己也熬不住了,遂吩咐若谖的几个丫鬟:“好好侍候小姐,她既肚子饿了,你们就去个人到厨房里给她端碗燕窝粥来。”
红香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老夫人又对许夫人道:“你侍候我大半夜了,快家去歇息,明儿一睁眼还有一大堆家务事等着你安排。”
说话间,众人都渐渐散去了,屋里只余若谖主仆几个。
若谖见琥珀包扎好了手进来,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琥珀拿了两个大迎枕垫在若谖背后,对其她几个丫鬟道:“小姐金枝玉叶,比不得我们命贱,你们要小心服侍,哪能让她就这么着靠在床头上,也不怕把她的背硌疼了。”
众丫头忙应喏。
若谖此时不便说什么,若是说自己没那么娇气,反而显得琥珀小题大作似的,惹那些丫鬟怨恨她,若是说绿玉几个丫头服侍的不周,又有些含血喷人,她们没琥珀体贴是真,对她却是极忠心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