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苍毫不犹豫,举剑便刺。地弦吓得血液凝固,魂都快飞了。
嵇苍不是单纯想赢,嵇苍是想,杀了陵兰!为了杀陵兰,他不惜破坏规定施用毒物。
霎时,时间仿佛被恐惧凝固住,骤然变慢。地弦惊恐地看着嵇苍的剑刺破了陵兰的安灵扇,径直朝陵兰的脖子刺去。
眼见避无可避,陵兰竟然毫不惊慌,眼睛瞥向地弦,眼神柔若春风。唇边浮起了一丝淡然的笑。
他在告别。
混蛋!地弦血冲大脑,定脚运气,雀魂横掠,刀锋划破自己的胳膊,鲜血飞溅。
血祭刀魂!用生命化成内力的招式,伤己伤人。
裹挟着点点鲜血的通红刀气呼啸而去,“铛”的一声,弹开了陵兰喉咙前的剑。
紧接着,地弦飞身上前,使出了一长串血祭刀法。威力巨大,破绽频频,根本没考虑到防御。嵇苍踉踉跄跄地退到台边,一脸震惊看着她,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见嵇苍退开,地弦也不再攻击。她挡在陵兰面前,刀刃冲向嵇苍,两眼通红,像一只护食的母狮子。
陵兰似乎并不吃惊,他望着地弦,笑得一脸淡然。
现场一片寂静。
许久,天阁主冷笑道:“场下人擅自插手,师弟,你们地阁什么意思?”
地君被问得下不来台,指着地弦骂道:“混帐东西,还不谢罪。”
干扰比武确实是罪过。
地弦瞪了嵇苍一眼,收起刀,转身面向主位低头想告罪。可强行催动血气伤及根本,一开口,她禁不住激烈咳嗽起来。
地君更生气了,吼道:“地弦,你好大胆,快谢罪!”
“没什么谢罪法,”陵兰打断了他的话,“陵兰认输便是,恭喜天苍师弟。”说完,拦腰夹住地弦从台上一跃下。然后拉过地弦的胳膊,点了点止血穴位,又从身上掏出止血散细细地洒在伤口上。
地君气得嘴唇发抖:“你们两个,真被你们师傅惯坏了,你们两个,回去等候发落。”
这时,另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各位师傅,天苍请各位师傅开启三堂会审。”
地弦一惊,抬头朝台上望去。
只见嵇苍撩开衣摆,单脚跪下,拱手道:“各位师傅,弟子与地弦自幼成婚,青梅竹马。但地阁主毁人姻缘,破坏人伦。将我爱妻故意许给他的爱徒,致使我夫妻二人无时无刻不在受辱。请各位师傅开启三堂会审,为弟子夫妻二人主持公道。若师傅们不管,弟子定要与爱妻一起,与地阁主拼个鱼死网破,到时,请师傅们宽恕弟子犯上之罪。”他扭头望向地弦,“初弦,过来。”
战败而胜,还要开启三堂会审?真是贪得无厌,嵇苍有没有为她想过?
地弦一动没动,呆呆地立在原地,犹如置身冰窖一般,浑身冰凉。
见状,嵇苍伸出手,调高了声调:“过来!”
地弦还是没动。
地君轻声一笑:“胡闹,三堂会审岂是你说开就开的?”
嵇苍没理会他的话,依然望着地弦。一字一句道:“秦,初,弦,过,来。”
天阁主愤愤地一拍扶手:“天苍,闹够了没有,退下!”
嵇苍充耳不闻,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弦,手掌青筋迸出:“过来,秦初弦,过来。”
淡灰色的眸子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阴冷而暴戾,重重地压在地弦身上。
当真如陵兰所说,邪而无道,嵇苍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地弦真想好好揍他一顿,然后再不跟他说话。
可他毕竟是嵇苍啊!嵇家的独苗,爹娘的心头肉。
一咬牙,地弦将手臂从陵兰手中抽出,也不敢仔细看周围人的脸色,低着头走上台,在嵇苍身旁跪下:“地弦与夫君泣求各位师傅做主。”
周围一片哗然。
地阁那边甚至有人骂了起来。
有一道复杂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地弦知道是谁,内疚地将头越埋越低。
“哈哈哈,”天阁主转怒为喜,“准,初八开堂。比武大赛结果已决出胜负,散会。”
第25章 第25章
散会后,地弦和嵇苍匆匆回到小屋。
两人都气冲冲的,嵇苍脸色发青,地弦怒火中烧。
进门,嵇苍先把苍弦抱进里屋,然后大步冲到地弦面前,瞪着眼,咬牙切齿道:“为什么救他?你可知为了杀他,我费了多大劲?”
见他还敢提这事,地弦质问道:“那蚕丝毒是水阁宝物,你问水素借的?”
他毫不犹豫,大声承认:“是!”
地弦气坏了:“为什么?”
他厉声吼道:“因为我要杀他!”
地弦也吼道:“为什么要杀他?他帮了我们很多次。”
“很多次?!”嵇苍气得双目赤红,嘶哑的吼声放佛要将屋顶震翻,“秦初弦,你和他练的什么功,当我不明白?难道你那个男人看了许多次,竟不知耻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闻言,地弦脑海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嵇苍那张愤怒扭曲的脸。
他说她被陵兰看了许多次,他说她不知耻。
嵇苍说她不知耻!
恍恍惚惚地,地弦听他继续骂道:“蚕丝毒是我费好大劲从水素那弄到的,水阁主的独门毒药,红毛老头也是我支开的。我要杀了他们。凡是欺负过我们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你为什么帮我们的仇人,你说?!”
嵇苍叫她说?嵇苍让她说什么?
变得越来越陌生的人是他!
地弦强咽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神,问道:“支开我师傅?这么说我三师兄也是你害的?“
嵇苍恨恨地眯了眯眼睛:“是!我故意透漏了他的消息,还弄清了他女人的下落,没想到地易那傻子真的愿意和一个烟花女子同生共死。”
真的是他!
地弦眼睛阵阵发黑,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她猛地拖过手边鸡毛掸子,没头没脑地朝嵇苍抽了下去:“混蛋!你个混蛋!”
嵇苍一动也不动,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眼直直地盯着她,任她抽打。
不知抽了多少下,地弦终于抽不下去了,握着鸡毛掸子,绝望地抽泣起来。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胃里泛苦。
为什么?眼前这个一脸陌生的男人为什么会是她的嵇苍?
嵇苍到哪里去了?
她的嵇苍呢?
良久,嵇苍抿了抿嘴,轻声道:“打完了?”说着,用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脸上一道道红色伤痕,“你打我?你打我?你竟然为别人打我”他低声呢喃着,灰色的眼眸里,一股熊熊烈火渐渐腾起。
足以摧毁一切的地狱之火。
突然,他“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嵇苍?”地弦本能地失声大喊,伸出手想去扶他。
不料,他往后一退,避开了地弦的手,鄙夷地一笑:“你为他杀人,现在又为他打我?莫非被他看多了身子,心也被他看去了?水性杨花的女人,去吧!”他笑得苍凉无比,“去告诉红毛老头子,害死地易的人是我,让红毛怪除掉我。那样你就能和你的相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