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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179)

“皇上早已对卫氏备有戒心,如今军中出了此等大事,朝堂上言论又对大将军多有不利,只怕陛下…”

我静静聆听,若不是闹的如此沸扬,平阳公主万不得已,也不会低声求我,而卫青于我有恩,我亦不愿看他受累。

可我的任何举动,已不仅仅是个人之事,那代表了李氏和卫氏之争,可轻可重。

我有些犹豫道,“此事我不便插言,陛下的性子您应是了解的,而我只是夫人,并无多少分量。”

“别人也许无用,可陛下对你却是不同的,你的一句话,便胜过旁人十句。”她抓住我的手,急切道。

僵持了片刻,我抽回手道,“我尽力而为之,公主放心,将军定会无事。”

若没记错,卫青是病死终老,这些旁枝末节对他的一声,并无多大影响,看着平阳公主焦急的神态,我只能选择沉默。

她待卫青之心,天下人皆知。公主与骑奴,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从我在平阳府的第一天便知道。

李广的丧礼办的颇为隆重,这也算是刘彻对他的一点补偿。

果然,此事传开之后,便另有别论,风传卫青与李广不合,又道他无容人之心,更有甚者,竟说卫青狼子野心,暗地逼死李广,以除异党,将兵权集中于卫氏手中。

卫青那般稳重忠义之将,我绝不会相信此事是他所为,眼看朝堂不宁,矛盾愈演愈烈。

丧礼半月后,战局逐渐稳定,我便趁晚间用膳之际,屏退了宫人,将卫青之事同他说出。

刘彻只淡淡道,“是姐姐央你求情?”

“是,但不全是。”我如实道。

“朕心中有数,大将军的为人,朕信得过,你不必担忧。”

“公道自在人心,只是平阳公主心切,陛下也应该体谅。”我知道不必再过多言语。

“朕的姐姐寡居多年,该是时候了。”刘彻尽是了然,遂又用起饭来。

“不如,”我试探道,“陛下促成这一桩美事。”

他放下木箸,“看来天下人皆是看透了。”

“他们感情笃厚,终成美眷也属自然。”

“你的想法果然大胆,”他眯着眼眸,饮了一口酒道,“不过却颇有道理,朕会考虑爱妃的提议。”

“谢陛下。”我委婉地笑,心情却有些激动,原来他们的婚礼,竟是有我的一份功劳在内。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中秋祝福,祝大家工作学习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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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自古美人如名将——封狼 ...

刘彻一连数日,皆留宿椒房殿,我站在宫门前,能看到远处灯火映天的辉煌。

我知道,他是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百官朝臣,告诉天下百姓,此事绝不会牵连于卫青,且卫氏的地位亦不曾动摇。

卫子夫仍是他最尊贵的皇后,卫家仍是他最器重的权臣。

一面处处提防,一面极力拉拢,这天下便似那一架天平,在不停取舍中,维系着矛盾的平衡。

李广自裁谢三军一事,在平静中落幕,这位老将的戎马一生,划上了并不圆满的句号。

而朝堂上不满之言,在半月内,便被另一件轰烈之事,倾覆掩埋,只余烟烬。

自刘彻常宿椒房之后,卫子夫在后宫重塑母仪之威,我因有天子手谕,才可免去一切繁杂之礼。

盛夏的长秋殿百草方茂,林花谢了春红,却有别样繁华。

卫子夫亲设花宴,品佳酿,群芳皆是列席。

午后晴空万里,暖煦风和,我今日特意屏退了御撵,从永巷散步而行。

初在永巷的日子,已经模糊不堪,忽听对面一阵吵闹,若予急走几步上前,将几名聚在一起的浣衣女支开,“夫人玉驾,还不速速退下。”

“是你…真的是你!”颤抖的声音,将我的视线聚集在那粗布蓝衣女子身上。

“大胆,对夫人竟不用尊称。”

我轻轻挥开若予的手臂,拨开人群。

粗衣宫女连忙伏身在地,深深埋头,“奴婢见过…见过夫人。”

“婉莹,子阑姑姑如今可好?”我蹲□子,这张淡忘的记忆中的脸,已不再是当初年轻的模样。

“去年一场大病,子阑姑姑没能撑得过去。”她眼神里没有了尖刻,没有了泼我冷水时的张扬,有的只是被宫中寂寞时光,磨平了棱角的黯然。

宫女若不得圣谕,便终生孤老宫墙,直到老死的一刻,方能魂归故乡。

心里不轻不重地微微作响,我扶起她,“当日永巷中,你提点之言,犹在耳畔。”

“奴婢不敢,求夫人赦免。”她又一次跪下。

“传本宫口谕,宫女婉莹升浣衣房御女,月俸加倍。”

“奴婢不愿晋升,只愿有生之年能回乡侍奉高母,夫人金口玉言,求您应允!”她猛地抓住我的裙摆,拼命摇动。

“放肆,还不拉下!”

婉莹被宫婢架住肩膀,向后拖去,双手仍在半空中向我挥动,“夫人,奴婢求您…”

“且慢。”我双手拢于袖中,缓缓走到她身旁,“婉莹目无本宫,以下犯上,除去宫职,即刻贬斥,遣返回乡,终身不得再入永巷半步。”

婉莹呆若木鸡,只睁着双眼望着我。

“还不速速领罪。”若予立即会意,将婉莹拉起,又拿出小袋子铜币塞到她怀中,“夫人大量,便将你的工钱一并结算,免得传出去,失了天家颜面。”

“谢夫人…奴婢领罪。”她破涕为笑,双手扣入地面,不住地叩首。

“走得越远愈好,”永远也不要回来,薄田矮檐,嫁个普通农民汉子,膝下儿女成群,离开这囚禁人心的万丈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