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生状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没有啊,我只是好奇。”
“睁眼说瞎话!”余夏笑着点了下她的脑袋,“下次得空了,非得好好审审你。”
“师姐要走了?”
“对啊。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不然我家那个可要醒了,我这次药可下得不多。哦!对了,差点忘了。”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你上次要的东西,剩下那些我再找找。”
“师姐……”
“走啦!不送!”话音落,余夏已经带了面巾利索地从窗户翻出去了。
看着手上刚才余夏抛过来的东西,石曼生的嘴角缓缓拉平。莲心草,这是解蛊必须的一味药,师姐能找到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解了身上的蛊,师姐就能怀孩子了。师姐那么可爱的性子,她的孩子一定也很可爱。可是此刻的石曼生心里却因为另一件事情有些微微透不过气,准确地说是为了刚才师姐的一句话而有些烦闷。
——见了面?见了面就巴不得多说几句话,走得时候还会各种理由拖沓不肯走。
可是似乎每一次,柳木白离开的时候从来都挺干脆的。那他说的喜欢自己,是真的吗?
目光转向那支被她放在妆台的莲花玉簪,灯光下,玉色发暖,晦暗不明。她突然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石头,世间男子多薄情,万万不能轻易许了心。”
静夜谧风,一灯独燃。
月上柳梢,茶冷人寒。
~~~~
翌日,石曼生一早就站在了院中。
“丁泽。”
听到石曼生唤自己,丁泽不慌不忙走出了屋,却看到石曼生不知何时竟是换了一套短打劲装,手里头也拿了柄剑,颇有些侠气。
见得他出来,石曼生双眼一笑,“来,今儿个我和你练练手。”
丁泽有些诧异,还未及开口,那边石曼生已经眉头一竖,提剑就上,“看剑!”
丁泽微微定神,一个闪身轻巧躲过,而后双手从腰间取剑,起身迎了上去。剑刃相触发出金属的脆鸣声,石曼生右手执剑,出手刁钻,招招都冲着丁泽的面门而去。但丁家剑法又岂是浪得虚名,侧闪、双剑夹持,招招迎刃而解毫不费力。
十几回合下来,石曼生一点便宜没占到。而且看这情况,分明是眼前小子存心让着自己,从头到尾,他只守不攻,引着她满院子跑,还显得游刃有余。
——哼!看不起我?石曼生眼睛一眯,“小心了!”一声轻呵,立时,一股怪异香气扑向丁泽。
“你……”闭气晚了一步的他顷刻间浑身僵硬,木头人般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石曼生眼中精光一闪,剑尖上挑,一个跃身,将剑正指在了丁泽胸口——嘿!赢了!
她看上去心情极好,咧嘴笑着摇了摇脑袋,语气还装模作样带上了几分循循善诱,“年轻人啊,这叫兵不厌诈。”丁家剑法?啧啧啧,还是嫩了点啊。
“江湖险恶,光靠硬打可是会吃亏的。”教育完人,石曼生慢悠悠收了剑,瞧见丁泽神色不虞,心情不觉舒畅了许多。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欺负别人就能好不少。
丁泽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剑,眼神暗了暗,“解药。”
石曼生挑了挑眉,也不为难他,挥手撒了些白粉末,空气中又是另一种味道。
末了又加了句——年亲人,还是要勤加练习啊。而后便得意洋洋往走开了。打了一场舒快多了,接下来就上街逛逛吧。
能动了的丁泽,看了一会儿石曼生离开的背影,而后默默低头收起了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一旁观战的夏近秋见到他有些落寞,不觉出声安慰道,“她也就那半吊子功夫,只能歪门邪道欺负你下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丁泽没有抬头,声音很平静,“她说的没错。兵不厌诈,若是实战,我已死了。是我技不如人。”
夏近秋愣了下,而后不觉笑了,“你这孩子,我喜欢。来,姑姑给你点好东西防身。”
于是,那之后,石曼生再也没有打过丁泽。
石曼生:师叔你坑人!
当然,这是后话。
……
出门散心,换换心情的石曼生,走着走着,就去到了城东。
城东这块地方,正是青州府衙所在,来到青州一年,她还真没怎么来过。江湖人看来,在官家的地盘上总会有那么几分不自在。可这一次,她莫名就是想来看看。
——嗯……她只是看看。看看就走。
大白天的,官府的门开着,门口站着四个带刀的侍卫,并没有什么人进出。看来今日好像没什么大事,起码没有什么审案子之类的热闹事。
石曼生走了一会儿,最后站在离衙门口不远的一个摊子边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摊子上的货品,时不时那眼睛余光瞅瞅衙门口——也不知道柳木白会不会出来。
“柳大人要到午时才出来呢。”突然,摆摊子的小贩笑着的开了口。
啊?虽然带着帷帽,但石曼生还是觉得相当窘迫,“我没有……”
“每天那个时辰好多姑娘家都来看呢,我们都习惯了。”说着,他和一旁的另一个小贩都笑出了声。自从来了个俊美父母官,这青州的姑娘家一个个的都胆大了起来,每天正午城东的街都快被各式各样精心打扮的女子占满了。不过也好,顺带着他们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石曼生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一把木梳,不言不语地离开了摊子,走的时候她还听到了身后小贩们压低的笑声。帷帽下,她的眼眸不快,脸颊不自觉有些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