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一句,尉迟胥这便头也不回的款步离开。
沈若汐:“……”
奇奇怪怪啊。
罢了罢了。
反正,又是混吃等死的一天。
谁让她看得开呢。
***
冷宫。
盛暑酷热,但皇宫这一处角落却是阵阵阴凉,不知从哪儿吹来穿堂风,扬起陈旧破损的纱幔,如有鬼魅飘过。
姜太后等了许久,也没能等来沈若汐。
她倒不是对沈若汐感兴趣,她只是想再见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甚至于怀疑,沈若汐就是沈贵妃的转世。她自己死到临头了,最想见的人,竟然不是至亲,更不是情郎,而是她嫉恨了大半辈子的女子。
姜太后等呀等,忽有一阵阴风吹来,她泛黄的眸子滞住,就见一窈窕女子缓缓走来,她仿佛从天而降,周身被浮光笼罩,时隔数年,女子还是当初模样,明媚依旧。
姜太后似笑非笑:“我彻底输给你了。你死的早,可你什么都得到了,不是么?沈君华,我当真好恨你啊。凭什么他们所在意之人,仅仅是你?!凭什么?!”
女子只唇角含笑,什么也没说。
姜太后急了,爬站了起来,试图去够触几步开外的女子,但她撞过去时,眼前幻境却又烟消云散。
姜太后踉踉跄跄,又跌倒在地,回望大半生,她发现事事皆错。
“我就不该杀你。要是让先帝他们,也亲眼看着你老去,那该多好!”
“我到了如今才明白,死去的白月光,无人能及啊。”
“我悔了,我真的悔了!”
沈君华死在了所有人最爱她的时候,所以,即便时过境迁,数年过去,那些人只会更加爱她。
反观自己,却已是人老珠黄,人人厌恶。
姜太后自嘲大笑。
直到一太监悄然靠近了她。在看清太监的脸时,姜太后明白了一切,她脸上笑意戛然而止:“呵呵呵……兄长他好狠心呐,这是要卸磨杀驴,杀人灭口,是么?”
太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该上路了。”
姜太后闭了闭眼,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笑意。
她就是彻头彻尾的棋子,为何到了今日才大彻大悟?
若是能从头来过,她不要出生在勋贵之家,更是不愿意再入宫门半步!
太监从背后勒紧她的脖颈,姜太后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她断气时,双目是睁着的。
所以,这一生……
她到底图了什么?
***
汪直将姜太后的死讯,告知帝王时,帝王并没有多少反应。
“皇上,姜氏是被人勒死。”
尉迟胥见怪不怪。
说明宫里还有太多细作,这一年之中,尉迟胥清理了不少,但也留下了不少。
他接手皇宫时,大殷江山本就是满目疮痍,宫廷内部也照样腐朽不堪。
姜氏知道姜相的太多秘密,自然不能留在这世上。
姜氏一死,帝王也没法将淫/乱/宫闱的罪名按在姜家头上。
沈若汐正研墨,闻言,她倒是起了无数个心思。
【为何会如此?】
【姜太后一死,姜玥必定会嫉恨狗子呀。】
【也不知姜玥眼下如何,阮容华的假死药还没送过去么?莫不是狗子暗中阻止了?】
沈若汐的思绪愈发混乱。
因着近日发生的一切,都逐渐偏离了原先的剧情轨道。
尉迟胥没甚表情,只淡淡吩咐:“姜氏惑乱宫廷,残害皇嗣,有辱皇家体面,贬为庶民,将其尸首送去相府,让姜家自行处理。”
姜太后害死了先帝最爱的女人,她如何有资格与先帝合葬?
何况,先帝留有遗诏,不得让姜氏葬入皇陵。
大抵是,死都不愿意再相见吧。
先帝为了稳固朝堂,一直留着姜氏的性命,真不知是明主?还是过于软弱了?
尉迟胥一直鄙夷先帝,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汪直:“是,皇上。”
汪直领旨退下,尉迟胥搁置了手中的银狼毫笔,侧过脸,望向身侧满腔心思的女子。
他很好奇,为何这小狐狸会一口咬定,他钟情于姜玥……
沈若汐眨眨眼,不明所以:“皇上为何这样看着臣妾?臣妾脸上有字么?”
尉迟胥眸中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他生了一双墨玉眼,专注看人时,会给人无形威压,天生王者。
“爱妃秀色可餐,朕自是喜欢看。”
沈若汐故作腼腆,内心翻了白眼,因着正思及姜玥的事,这便脱口而出:“臣妾哪及姜婉仪貌美。”
她并没有细问狗子对姜婉仪的态度,免得触了狗子的逆鳞。
或许,人家狗子将姜玥关在慎刑司,是另有目的,也说不定呢。
尉迟胥语气不明:“爱妃浑说。论起容貌,身段,姜婉仪不是爱妃的万分之一。”
帝王抬手,指尖捏住美人下巴,之后,那只手又缓缓往下,指尖一直轻触美人衣裳的衣料,很快握住了那把柔腰:“朕就喜欢爱妃这副不太正经的长相。”
沈若汐呆若木鸡。
这句话太过耳熟了。
什么叫不太正经的长相?
沈若汐眸子一亮,顿时想起那次的春/梦,狗子曾在她的梦里,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沈若汐:“……!”
第69章
不正经……
这是个好词么?
沈若汐被尉迟胥凝视着, 只觉得一阵腿软,她倒不至于害怕他,可对方的眼神给她一种痴缠之感, 就仿佛被他盯着看, 自己浑身没有穿衣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