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处将门之中,但此刻,年轻家主身上只有从容不迫,与过尽千帆的卓然姿态。
这种气度,即便是勋贵人家也少见。
张将军不免多看了几眼尉迟胥。
心想着宋家果然是祖坟冒了烟,不然又岂会养出这位家主。
后生可畏啊!
张将军被堵得哑口无言,再看向自己的女儿,一惯没脸没皮的大丫头,此刻,脸红到可以滴出血来了。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张将军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冀州城不久之后怕是会陷入战乱……
女儿跟着宋家一行人去江南,未免不是一桩好事。
张将军直接提议:“尽快完婚,日后,他二人的去留,皆随他二人自行决定。”
张将军此言一出,尉迟胥眉目微沉。
张家仅此一女,却允许女儿去留随意……
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已是昭然若揭。
尉迟胥替兰逾白应下:“好,尽快大婚,钱财用度不是问题,我宋某全盘负责。”
兰逾白一阵昏昏然。
这就要……娶妻了?
他还没来得及禀报父母。
罢了……
出门在外,完成任务才是最主要的。
此刻,兰逾白甚至想着,等回到京都,还可以补办大婚。
这桩婚事一定下,在场诸人,皆是满堂欢喜,无人有异议。
仿佛,人人都解决了心头疾。
***
尉迟胥一行人在张府稍坐片刻,这便齐齐离开。
张将军站在府门口,目送半晌,内心震撼迟迟难消,转头回府时,不禁一声长叹:“宋家,必定还有大造化啊。”
一言至此,张将军面色微沉。
贴身心腹这时低语了一句:“将军,此事是否需要知会一声侯爷?”
张将军面色更沉:“哼!侯爷不念及旧情,还想纳我女儿为妾,无非只是想让我全心效忠。我女儿今晚还不是找到如意郎君了!不必特意知会侯爷,直接发喜帖便是。明日早晨起,便开始准备起来,不得耽搁时间,越快越好。”
心腹明白了,将军是想尽快将大小姐送出冀州。
“是,将军。”
张将军胸膛微微起伏,只盼着宋家不要与冀州有太多牵扯。
他观之宋家家主,眉目坚毅有神,不像是随波逐流之辈。
未来女婿虽身份不高,但他的确让女儿喜欢上了。
张将军以为,这样的男子,也刚好容易被拿捏,免得大婚之后,女儿受气。以爱女的性格,根本不宜嫁入世家高门。
“今日还真是运气好啊……”张将军又不由得深深感慨。
***
兰逾白的心跳,一直就没消停。
直至回到客栈,他寻了个机会叫住了尉迟胥:“家主,我有事请教。”
尉迟胥侧过脸,看了一眼沈若汐:“夫人先去房中,为夫一会就过来。”
沈若汐今晚还想继续看话本呢。
尉迟胥虽每晚陪着她,可也同样给她造成困扰,她时常怀疑,狗子到底是在等她满十六岁,还是为了白月光守身如玉。
不过……
她看得很开,不会过分纠结。
兰逾白左右四顾,生怕被旁人听见,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家主,我该如何与女子相处?又当如何俘获女子芳心?”
尉迟胥:“……”他也很想知晓……小狐狸并不心悦他。
男人清隽面容,似有愁色,但并不明显,看似四平八稳,淡淡启齿:“……甜言蜜语。”
骗就是了。
就如小狐狸骗他的感情一样。
兰逾白:“……多谢家主提点。”
“甜言蜜语”这项技能,当真是他所不具有的。
***
尉迟胥来到房中时,沈若汐已经沐浴好,茜窗半开,夜风拂入,屋内分明没有摆上鲜花,却又一股似有若无的楚楚幽香。
尉迟胥比谁都清楚,这是沈若汐身上的体香。
他手中握着一份画卷,是方才探子送来的。
尉迟胥当着沈若汐的面,摊开了画卷,剑眉轻挑:“夫人,你看,这幅画是萧二公子亲手所作。”
沈若汐走过来一看,见画中女子一袭红裙胜火,长发在风中轻扬,美虽美,却有一股濒临消失的破碎感。
沈若汐满脸无辜:“夫君,妾身是冤枉的!妾身与萧二公子毫无干系。”
【怎会这这样?我和萧二公子之前从未谋面啊!他对我一见倾心了?】
【唉,都怨我,过分美貌。】
尉迟胥:“……”
他当然知道,沈若汐不曾来过冀州,更与萧铎毫无牵扯。
但据他了解,萧铎并不将男女之事放在眼里。
冀州的几个重要人物,他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
尉迟胥浓郁剑眉紧蹙,仿佛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与那什么劳什子上辈子有关系?
此刻,男人漆黑的幽眸仿佛深藏秘密。
尉迟胥备了一壶烈酒,亲自倒了两杯,招手让沈若汐过去。
“夫人,陪为夫喝几杯。”
沈若汐狐疑的看着眼前人,她怀疑狗子有目的,可她没有任何头绪,也没有证据。
很快,几杯下腹后,沈若汐明显开始刹不住,醉意上头之后,就愈发嗜酒。
不消片刻,人就已经被灌醉。
尉迟胥的眼神更是深幽。
小狐狸看似聪明,可又时常犯傻。偏生,即便她犯傻,他也以为她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