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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鲤记/春风不解胭脂(98)

春宝听了这话,更加伤神,叹道:

“南楚的皇帝便是你亲表兄,若盘点亲戚,怕是得列个族谱。”

自己听了这话,只剩憋闷。话说这世上最享闲福的莫过于皇亲国戚,可这伴君如伴虎未免旦夕祸福,只好又问道:

“那兰妃与我父亲李敬晖又是何等关系?”

春宝只得耐着性子解道:

“兰妃是当朝皇帝的亲母,也是李敬晖将军的妹妹,故而你与皇帝才有了表兄妹的缘份。”

如此才算前前后后疏通了关系,但听得春宝正色道:

“只是你那个表哥不怀好意,这次派陈世谦出马,怕是要将你拘回宫里做个冷宫娘娘!”

自己只道皇帝是兄妹情深派了特使来救,正要感激,生生又被这春宝泼了凉水,不免自语道:

“若这个表哥也说是我相公,我是信还是不信?”

春宝听了这话如临大敌:

“娘子,我才是你如假包换的相公,别的人都是没安好心的白眼狼,娘子切莫上当。”

自己听了好笑,不免道:

“我又怎知你春宝不是个白眼狼。”

那春宝也不再争辩,只道:

“娘子如今失了忆,待让医圣治过,便可真相大白。”

月夜(上)

且不知秦意殊怎么又跟皇上的红人陈世谦搭上了交道,总之众人兴师动众也没寻着自己,便打道回府。待看得人走远了,天边也开始露出些明光,竟不知觉东奔西窜地折腾了一夜。

春宝这会儿也若有所思道:

“该是寻个歇脚的地,从长计议。”

正想着要走,空气里突的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若有若无的也不真切。春宝却似幡然醒悟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着就搂着自己的腰朝着远处飞去,渐行渐似往山里去了,快有半个时辰,到了个小山谷口,才看得眼前一座碧珠似的大湖,湖边正有个寺院。

才到了寺门口,便闻得那股清香十分的浓重了,春宝才放下自己,道:“怕是躲在这儿捣鼓什么怪药了。”

说着走至寺门前,只见题着“寒光寺”,倒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正欲叩门,听得一个女声招唤,才看清从湖边走过来一个娇俏姑娘,细细认来,竟然是医圣大人身边的小晴。

小晴走近了才笑道:

“医圣大人大清早燃了重香,又说有贵客会来,才打发我来瞧了,果然是贵客。”说着便拉着自己的手,笑问怎么来了。

自己却不便说是被人借着棺材劫了出来,又想起沈府现在这会儿大概还是风平浪静,便诌道:

“府里呆闷了,出来转转。”

小晴只看着身边的春宝,春宝这会儿也不放浪形骸了,一派谦谦君子举止得体,只可惜他一身褴褛的,怎么也不像是个如玉公子,小晴只咬着自己耳朵轻声道:

“怎么还跟了个这么不像样的小厮?”

自己听了轻笑道:

“谁说不是呢?只怪沈府这几日太忙,人手腾不出来,最后只从马厩里赶出个不像样的家伙,撑撑场面罢了。”

小晴瞧我说的半真半假,也不细论了,只边说边走着又绕到了寒光寺的后门,直直推门而入,当口便是一个雕龙的小鼎,里头星星点点的红光,一股浓香传来,烧的怕正是这“引客”的法宝。

才有小晴领着我们进去厅内,只见医圣大人正伏在案上似在描个方子,嘴里念叨叨隐隐听着倒像“缺药引一味”。

小晴才禀了“客到了”,而医圣大人看着春宝,眼神里顿时射出一丝奇异光彩,喜道:

“药引来了!”

自己在旁听着不像美事,但看春宝也不惧怕道:

“医圣大人用心良苦,慕容不忍辜负,特来拜会。”

一语正正经经,自己才晓得他姓慕容,医圣大人听了喜不自胜,却又疑心道:

“你慕容念何时转性肯卖老夫这么个大便宜?”

自己才听着慕容念这个名姓,竟似晴天霹雳,胸口一痛不由咳了起来,拿帕儿捂了口,不经意一瞧竟是一滩黑血,心内大恸,便昏了过去。

似历尘劫几许,暗自在梦中韶华偷度,隐隐是梅雪纷飞的,有人一齐纵饮了些许酒,朦朦间桃花雾深,又有人在另一头苦等。

猛然醒了,眼前并无什么梅雪桃林,素纱帐外窗明几净的,日影已似要西斜,才有人推门而入,竟全然要认不出来。只见春宝换了件月牙色僧衣,梳弄了乱发,一股子仙风道骨,光彩照将过来,俊雅逼人。细细瞧着自己不由有些呆愣,再看他五官白净如玉,眼神狡黠,忽得灵光一闪作得乌漆涂去,原是前遭茶楼说书的黑面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春宝瞧自己面色无常,才笑道:

“小生本名慕容念,花名春宝。”

自己听着这句似曾相识,却思忆不起,不由喃喃自语道:

“慕容念,我们先前相识?”

慕容念听了只笑道:

“你是我娘子,自然相识。”

若一个人失忆了,有一个相公不离不弃自然是好事,只可惜这相公若变成两个,就不免头痛。只得叹气道:

“我是怎么了?”

慕容念拿手抚上自己的脸,一番温柔不知怎么不愿避惧,但听他柔声道:

“待医圣将几味药配齐了,娘子便可痊愈了。”

自己听着未免轻巧,正这时门声叩了几响,却是小晴端了热水送来,瞧自己起身了细心问道:

“好些了么?”

自己想来没什么大碍了,便应了无事。下了床洗漱,慕容念虽未拦着却又百般小心翼翼地,倒不知天下男子也有如斯深情的,心内一瞬惧怕,却是若自己想起了并非是他心念念的娘子,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