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一眼林吉,略点点头。
莫寒忽然宣布:“这位林小姐是我新请来的经理,未来三个月,由她掌管集团的日常事务,我要去非洲一趟,开发一个新项目。”
林吉听得目瞪口呆,这个莫寒撂挑子不干,还编瞎话。
像他这种养尊处优的人,会去非洲?
几位集团元老迟疑,纷纷问道:“是不是太武断了?”
林吉空降,没有资历,没有亲友关系。
不能更武断。
莫寒却忽然来了一句:“她早晚都是莫家人,让她提前熟悉一下,正好。”
林吉听了这句话简直要魂魄出窍。
她的脸微微泛红。
这种话也能当众说的?
莫寒说话掷地有声,几位长辈就不多嘴了。
集团一直是莫寒当家。
别看他年纪轻,却很有他爷爷的遗风。
行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更重要的是,他很宽厚。
数年前,老爷子去世,几位长辈想造反,都被莫寒削了权。
这些长辈被他折腾得名存实亡,以为撕破脸,没想到莫寒又暗中奉还实力,以示拉拢。
有能力,又果断,还大气,这样的当家人,别人还能说什么?
可怎么就选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代为掌权?
难不成是莫寒看上的,要娶进门?
众位长辈不禁多打量林吉几眼。
林吉觉得自己快要被剥光。
这些富贵眼睛,都在掂量她份量。
莫寒微笑着,事不关己,走到长案那,摆弄香炉。
他打开香炉盖,又拿出个盒子,挑了一些檀香,撒进灰了,一阵轻烟,透香而至。
林吉看着莫寒不动声色地做这些事,没来由地,十分明白他的意思。
熏一熏这些元老身上的世俗铜臭,也好。
那些元老也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要娶进门,更不应该让女人干政才是。
长辈们想不透。
但林吉的想法却很简单,答案只有一个。
莫寒这小子要放假!
作者有话要说:
☆、2
林吉无异议地、至少表面无异议地成了傀儡式掌权人之后,莫寒就自得地解散了书房聚会。
楼下的宴会还没有结束,耳边传来乐队演奏的欢快曲子。
书房里,只剩下她和莫寒。
林吉喘口气,往交椅上一坐,望着头上的小兰花吊灯,毫无负担地说:“
“你赶鸭子上架,成功了,现在总该开诚布公,谈谈你的真实目的。”
莫寒坐在书案那边的圈椅里,看着林吉,问:“你那么聪明,猜不到原因?还是你真的是猪脑?”
猪脑?今天第二遍说她是猪脑了。
林吉无奈地想了想,越想,脸上越热。
他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刹那,林吉觉得书房里的气氛暧昧起来。
莫寒从容地换了话题,问:“你看的那位心理医生,怎么样?我听白霞说,你动不动就晕倒。这也不怪你,一个人有心理阴影,要爆发,谁也拦不住。”
林吉没好气。
谁有心理阴影?讽刺她失恋?
林吉不接这茬,接着说:“你要放假,也该找一个熟悉业务的心腹,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林吉说话也算真心实意。
莫寒手上玩着一个玉狮子镇纸,笑着说:“你这种我一眼就看明白的,好用,上手快。”
上手快?当她是数码相机?
林吉无语。
这时候,莫寒不玩玉狮子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棋盘,走到林吉旁边坐下,将棋盘摆在高几上,不容置疑地说:“下棋。”
这个棋盘也别致,四横四纵,十六个交汇点,黑白各六个圆形棋子,带了磁铁,吸附在棋盘盘上。
林吉一愣,莫寒家常地说:“这个叫六子棋,玩的规矩是,吃一个子,问对方一个问题。”
林吉迟疑。
莫寒说:“这副棋盘,还是爷爷专门定做的,启蒙益智,挺适合你这种脑子的人玩。”
第三次,第三次讽刺她的智商了。
林吉忍无可忍。
“我跟你下!”
“嗯,我下黑子,你下白子。”
“嗯,”林吉看着莫寒摆好棋子,多问了一句:“你先跟我说说,这棋怎么下?”
莫寒听了轻笑,看见林吉瞪着他,他敛敛神,耐心地解释吃子、挑子、抬子。
林吉点头,听着不难。
沉思片刻,她不耻下问:“你再跟我说说,吃子是怎么回事?”
这一瞬间,莫寒的眼神里,好像带着轻蔑。
林吉忍耐。
六子棋是劳动人民农闲时的消遣,在地头上划好棋盘,拣几个石子就能玩。
既然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她好歹也算是劳动人民,难道会输给莫寒这位粗鄙的肉食者?
她自信,一出手,就被莫寒欺了生。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用漂亮的手指掀走自己阵营里的一颗白子,有些肉痛。
莫寒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那我就不客气地发问了。”
“你问。”林吉愿赌服输。
“你跟我说说,你师傅在哪条街上捡的你?”
他怎么知道,一定是白霞告诉他的吧。
林吉想到林姨,沉默了。
这会,纱窗那有凉风吹进来,郊外夜凉如水,一股山风的香,混着檀香,让人宁神。
莫寒淡淡地说:“你告诉我。”
林吉抬起头,看一眼莫寒。
他总有本事把自己弄得神神秘秘的,有一种朦胧的封闭感,笼罩着他。
林吉微微一笑,胡诌:“沙紫区、财信路。”
谁愿意记得乞食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