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危怀风扔剑过去,抱臂站在一旁,笑看他俩玩耍。
岑雪捧着手炉走来,欣慰地看着这一幕,道:“晔儿他们在屋里说,囡囡长大以后,或许也能当个将军呢。”
大邺民风开放,王稷登基以后,也颁布了一些准许女郎在外从业的法令,若是有真本领,领兵打仗也不是不行。
危怀风扬眉,语气里是筹谋后的胸有成竹:“用他们说?”
岑雪笑,看回危英,满眼光芒。
“不过,练武可是要吃很多苦的,我既然决定教,便不可能让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危怀风低声提醒。
岑雪仰头看他,不甘示弱:“那些苦,你都吃得下,我囡囡难道吃不下?”
危怀风眯眼,笑进眼底:“看来囡囡在你心里,分量甚重啊。”
“那是自然。”
“较之我如何?”危怀风歪头过来,究问。
岑雪乜他:“这都要比?”
“比着玩玩,你说便是。”
“那当然是囡囡更重要了。”岑雪话声软甜,蜜似的抹在人心上,“谁让她那么像我夫君,模样、气度、禀赋,样样都有我夫君的风采呢?”
危怀风眼神一深,勾唇笑着,心神荡漾。
这天以后,危怀风果然把危英练武一事提上日程,每日散朝回来,先拎危英在府里溜达一圈。
春草看见,捧着膳食走进房里,打趣道:“大姑娘才一岁多,便给将军拎着满府里溜达,等以后长大了,岂不是要天天绕着庆义坊跑一圈?”
“光绕庆义坊哪里够?以咱大姑娘的体力,以后绕皇城跑一圈都没问题!”夏花接嘴。
岑雪坐在方榻前看书,被她俩逗笑,等危怀风牵着小小一只的危英进来,原话说给他听。
危怀风挑唇,往饭桌前坐下,捞起危英放在大腿上:“囡囡,跟爹爹溜达累不累?”
“不累!”危英仰头。
“那以后每日绕皇城跑一圈行否?”
“行!”危英拍胸脯。
危怀风奖励她一只香喷喷的卤鸡腿,危英笑眯眯接住,啃得满嘴油光。
※
危英三岁那年,岑雪再次有孕,于次年初夏生下一个粉嫩嫩的男孩。这次的婴孩明显跟危英当年不一样,尽管初始也皮肤发红,但是那层红褪掉后,便是一日比一日白皙,大眼睛也黑溜溜、水汪汪的,活脱脱一个小时候的岑雪。
危怀风很难不惊喜,下朝回来,头一件要事从拎着危英溜达变成赶回婴儿床前看望,每次看时,也是默默走神好一会儿。
危英躲在槅扇后看见,噘着嘴,想说什么,又忍住。
岑雪眼明心细,偷偷戳一戳危怀风,让他往槅扇后看。见着那颗小脑袋一闪而逝,“哒哒”的脚步声跑走,危怀风哑然失笑,走出来。
危英在庭院里挥舞那一把桃木剑,嘴里“嚯嚯”地喊着,煞有介事。危怀风走过去,环胸绕她走一圈,不吝夸赞:“下盘稳当,出剑果敢,很有为父当年的风采啊。”
危英唇角翘起来,又压住,收剑放于后背,仰头问:“爹爹会因为有弟弟就不再疼爱我了吗?”
危怀风心想这直来直往、有话说话的脾气,果然是虎父无犬女,笑道:“不会。”
“那为什么弟弟出生以后,爹爹下朝回来,不先带我溜达啦?”危英头一歪,质问声天真。
“弟弟刚出生,爹好奇,想多看两眼。”危怀风弯下腰牵她,“放心,以后不会了。”
危英被他牵着往院外走,抿唇一笑。
“弟弟好看吗?”行在走廊里,危英仰着脑袋问道。
危怀风笑着,宠溺道:“没有囡囡好看。”
危英笑意满眼,道:“弟弟像娘亲,白嫩嫩、胖乎乎,也很好看的!”
危怀风笑不拢嘴,道:“是,也多亏是像娘亲,不然谁要看呀?是不是?”
危英猛点头:“是呢,是呢!”
※
危怀风为小儿子取名“昱”,危昱满周岁那天,从大圆桌上抓来一枚印章,紧紧捏在手心里,危英抢都抢不走。
众人抚掌,说危昱果然跟长姐不同,要走的是文路,一来就抓着印章不放,可见日后必能策名就列,平步青云。
危英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顾自遗憾危昱不肯理会她几次塞去的桃木剑,努努嘴,送危昱回房后,捏着他脸颊道:“小笨瓜。”
一岁大的危昱粉雕玉琢,脸蛋肉乎乎的,捏着甚是舒服。危英左捏又捏,边捏边喊:“小笨瓜,小笨瓜,小笨瓜……”
危昱正牙牙学语,等危英捏完,头一昂,软糯糯道:“小笨瓜。”
危英一呆,差点跳将起来,先环顾四下,确定无人,压低声音训道:“我是你阿姐,你敢骂我是笨瓜?!”
危昱不管,又喊:“小笨瓜!”
危英心头咚咚大作,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走去厅堂里,找着危怀风、岑雪两人,报喜道:“阿爹,阿娘,我发现小弟会说话了。”
两人自是惊喜,跟着危英走来房中。危昱躺在婴儿床里吃手,危英抱他起来,指指危怀风。
危昱喊:“小笨瓜!”
危怀风、岑雪两人的笑容同时凝固。
危英摸着危昱的头,撇眉撇嘴:“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岑雪偷瞥危怀风一眼,后者欲言又止,唤来春草抱走危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