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银龙鞭,是王女殿下?!”
“对,是王女殿下来了!”
危怀风放下怀里的两个女孩,抬头一看,那手持银鞭的人已抱住男孩,稳稳地落在地上,目光望过来时,亮如夏日一般。
第40章 做客 (四)
四周人声沸腾, 不住有人高呼着“王女”,广场中央的芦笙舞表演停下来,众人整齐恭敬地向发生事故的方向行礼。
被称为“王女”的乃是个十九岁左右的少女, 皮肤是健康的蜜色, 身着红色底的交领束腰银衣, 头梳一条蓬松黑亮的麻花辫, 额头前戴着一根银链做成的眉心坠, 于野蛮的美里散发出两分妩媚明丽。
示意众人免礼后, 少女收起银鞭, 把怀里的男孩交给侍从,对危怀风道:“你功夫很不错。”
危怀风定睛看着她,不置一词。
少女挑唇一笑,突然发足杀来, 劈掌如电,与危怀风展开交锋。
四周爆发哄声,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打起来的少女与青年。
危怀风换步自如, 单手拆解少女的招式,意外发现少女内力深厚,竟非花拳绣腿。
少女一整套掌法连环疾走, 自然也已试探出危怀风的功底非同一般,眼看仍是压不住他, 反身变掌为拳,待危怀风接招刹那,突然“嗖”一下从他手肘底下闪身穿过,拆掉绑麻花辫的头绳, 从后方捆住危怀风臂膀。
危怀风徒手拽走头绳,少女被从头绳那头灌过来的内力一震, 闪开两丈。
众人发出意外的唏嘘声,少女一错不错地看着危怀风,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后,胸脯起伏。
两名侍从冲上来,用略含敌意的眼神看了危怀风一眼,一人低头凑在少女耳旁,不知是说了什么。
“你很厉害,我下次再来找你比试。”少女看危怀风的目光里有藏不住的欣赏,不过,她必须要走了。
危怀风散漫道:“我不喜欢跟女人打架。”
“你这是瞧不起女人。瞧不起女人的男人,是会吃亏的。”
少女微笑着,说完以后,转身骑上侍从牵来的马,便要离开,危怀风叫住她:“喂,你的头绳!”
人潮散开,少女坐在马背上回头,冲危怀风一笑:“送你了!”
话声甫毕,马蹄声消失在广场外,危怀风看回手里的头绳,目光落在接口处那只用银片雕刻成的蝴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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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们这儿的王女殿下倒是挺厉害的,而且一点架子也没有,不过,王女不是应该住在王都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离开广场后,众人的话题再也离不开那位突然杀出来、又突然离开的王女。角天最是兴奋,这还是他头一回看见有女子能在危怀风的手上过满三十招。
格秀自豪地说道:“殿下是夜郎国日后的国主,这次乃是奉国主之命,去边关巡防的。她可不是坐在金屋里绣花的小娇娘,去年南越人进犯关城,想要掠夺我们的财物,亲自领兵上阵,杀退南越狗贼的就是殿下呢!”
角天震惊:“她还能领兵打仗啊?!”
“嗯!”
“那……那你们这儿的男人呢?”角天挠头,嘀咕着,“怎么国主是女人,储君也是女人,领命打仗的还是女人?难道国主一个儿子都没有?”
“殿下不是陛下的女儿。”格秀笑一笑,认真解释,“十年前,陛下从云诏逃回来,历经千难万险,登基以后,一直没有成亲,自然也就没有生育后代。如今的王女殿下,乃是陛下兄长的遗腹女,从小便由陛下抚养长大,据说样貌、性情都和陛下有几分相像呢!”
角天回忆夜郎王女的模样,恍惚竟有种眼熟的感觉,摸头道:“这样啊……好像也是,你们这儿的太阳厉害,姑娘们好像都是要黑一些。”
格秀便是肤色有些深的女郎,听完这一句,哼道:“谁说的?国相家的小女儿就很白嫩。”说着,指一指旁边的岑雪,“只比阿雪差一点点!”
角天赔笑:“姐姐莫恼,我没有说皮肤黑不好看的意思,你看我家少爷从小就这么黑,一样招人喜欢。我家夫人也是个肤色黑的大美人呢!”
格秀笑起来,算是原谅他了。
众人离开广场后,朝着河岸的方向走,不久便看见青山绿水,碧波中央横卧着一座风雨桥,桥里坐满人影,正咿咿呀呀地唱着山歌。
角天是奔着传说里的长桌宴来的,没什么耐心听山歌,眼看日头爬上中天,要到开饭的时辰了,便反复向危怀风暗示。
“少爷,听说苗疆人饮酒如饮水,接待客人时,有一招叫什么‘高山流水’的敬酒仪式,你一会儿可得悠着点,别被人家灌傻了。”
危怀风充耳不闻。
角天便扒他:“少爷,你说话呀,你不会还在想那个要跟你比武的王女吧?”
危怀风耷眼看下来,抬手对着他脑门弹了一下。
角天捂头跑开。
格秀被逗笑,挽着岑雪的手臂道:“别听他瞎说,‘高山流水’哪有那么可怕,动不动就把人灌傻?”
岑雪看一眼危怀风,笑问格秀:“什么叫‘高山流水’?”
“就是我们苗乡人接待贵客的一种敬酒仪式,”格秀比划着,“一群苗家女郎每人手里端一碗酒,站成一座山,从上往下倒酒,喂进贵客的嘴里。因为美酒就像是从高山上淌下来的流水,所以就叫‘高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