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与劳拉的酒(39)

申川系着牛仔围裙忙前忙后，摇滚乐手的锋芒完全隐遁不见。

申川听见门响，看了安蕾一眼，应是记得她，朝她点了一下头。

吧台后方有四块黑板，上面列有产品的价格。安蕾来到吧台前，左右扫了一眼价格，问道：“有什么推荐饮品吗？”

“冰拿铁吧。”申川做完上一杯咖啡，目光平静看着她：“如果是晚上，我会推荐跳舞西西。”他说话发声的嗓音较为靠后，音色略带一点哑，是那种很性感的男性金属嗓音。

这是安蕾第一次认真感受他的声音。她稍微有些恍惚，赶紧收回心神说：“那来一杯冰拿铁。”

申川说：“请找个位置坐，咖啡很快就好。”

安蕾忍不住问：“哥哥，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申川点了点头，转身开始制作下一杯咖啡。

她挑最右面靠墙的位置坐下，吹了会儿空调，品尝着混合了冰块加牛奶的咖啡，内心渐渐平复。

安蕾开始观察整家店的环境，整体装修偏美式复古，很符合店主硬朗的气质。饶她好奇心和倾慕心作祟，对着店内四周摇头晃脑，东张西望十几遍，都没能在某一角落寻到摇滚的气息。就连功放机里播出的音乐，也只是耳熟能详的流行歌。

店主申川，就像是这家咖啡馆的浓缩版，在安蕾眼前筑起隐匿之墙。

她又开始偷偷打量他——看到了他偶尔会咬紧下唇的细微表情，和他左手小指闪亮的尾戒。

又坐了会儿，安蕾起身来到吧台前，看到吧台右边的小黑板上写着一排字——招聘兼职，瞬间计由心生。

她问：“做咖啡很难吗？”

申川皱眉看她，似乎在等她继续问。

安蕾指着小黑板，因为紧张而显得语气生硬：“我可以来做兼职吗？”

申川神情松弛下来，问：“你学什么专业？”

“我今年大一，中文系，学汉语言文学。”

“英语口语怎么样？这里经常有外教和留学生来光顾。”

“还可以，正常交流没有问题。”

“OK，那这周末就来工作吧。”申川第一次对她微笑；“我叫申川。申时的申，川流的川。”

安蕾也眉开眼笑，说：“我叫安蕾。长安的安，花蕾的蕾，请多指教。”

在花店精心挑选的向日葵留在了川咖啡吧台上，安蕾则彻底陷入单相思。

尽管对方比自己大了整整七岁，她却认定申川将是自己的宿命之恋。

宿舍内，一个幽暗的夜，安蕾翻出了那本厚实老旧的水蓝色笔记本。她趴在床上，攥笔于手，垂心思量，将笔帽含在嘴里半晌。直到她认为舍友和月亮都睡了，趁着微弱悬擎的台灯光束，她写下这样一句话：

“

花向日，也终有一日会谢。而花香永存。

”

第21章 （二十一）安蕾的回忆

安蕾退出了学校乐队，开始奔走于学校和川咖啡之间。除了完成功课以及咖啡馆里的相关工作，还多了一件每日必做的事情-----翻阅老板申川所有的社交软件。之后，她很快适应了咖啡馆的日常工作，和店里其他兼职及熟客们都相处的很好。唯独申川性格肃寂这一点，令她很是头疼。尽管她不擅长主动与人沟通，可面对申川，她始终是那个想方设法展开话题的一方。

渐渐的，安蕾知道了关于申川的一些事情。比如他来自江西庐山市，星座是白羊座，大学在北京读的哲学，三年前来到南京，最喜欢的音乐风格是布鲁斯，等等等等。大部分情况下，申川只做你问我答，从不延伸话题。在多番试探下，安蕾终于确定，申川单身无误，总算是松了口气。

有一天，安蕾和林奈打电话，傻傻地问：“你说，白羊座男人会喜欢我这样的狮子座女生吗？”

“怎么着，有新的心仪对象了？”

“嗯，这次感觉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细说！”

“我呀，现在还是单恋阶段，等有进展再告诉你。”

五月中旬，安蕾在咖啡馆兼职的第三个周日，她与申川的关系有了微妙变化。

当天晚上，直到店里最后一桌客人散去，安蕾觉得累惨了，双手撑腰，靠在吧台前长舒气。她看了眼时钟，八点四十分。

一场大雨突如其来。申川进吧台调制了一杯跳舞西西给她，继续埋身收拾卫生。

安蕾品尝着跳舞西西的激烈口感，精神状态愉悦了许多。不经意间，她瞥到了他的笑容，心中欢喜，冲口而出：“哥哥居然笑我。”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两人距离拉近。换做往日，她才不敢这样同他说话。

申川似乎有意收敛笑意，一本正经说：“没有。”

“明明就有。”安蕾走到他跟前，穷追不舍：“说嘛，我有什么好笑？”

申川秘而不响。他摆弄电脑，切换歌单，放起老鹰乐队经典摇滚歌曲----《加州旅馆》。他目光投降窗外，岔开话题：“小蕾，你喜欢下雨天吗？”

“特别喜欢，尤其喜欢雨天听歌。就像这首歌，和下雨天太相配了。”安蕾望向他目光所向，眼中尽是惬意。

申川有些意外：“你也听过这首歌。”

安蕾把弄着吸管，点头说：“记得是高一的暑假，也是这样一场夜雨。当时我在玩电脑，无意间刷到这首歌，听到一半，眼泪落了下来。那时根本不懂歌词的含义，单纯觉得歌很悲伤。”

“现在呢？”

安蕾略微颦眉说：“只能说大概懂英文歌词。我这个年纪，伤春悲秋还是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