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64)
像?默言不由咬了咬唇。
“姐,我们这批人要分到各个分部,北京、上海、广州,你说我去哪?本来是公司随意调的,但是陆总说我可以自由决定。”
“听着,不要他帮忙,分你去哪就哪。”
“姐,我想留上海。我跟他说了,因为离爸爸近。”
“……”默言哑口。
她不晓得他们还要怎样的挣扎。不甘心,吐几个泡泡,将往昔推到水面,然后呢,在还未及接触阳光时就又下沉。
徒劳。
可心的沉浮明灭是不能自如安排的。只有被动地挨。
一定会有这么一天。记忆与想念,不会比我们的生命更长;但是我与那一天之间,到底要隔多长的时候……
默言想这一段话。
江天出差了,没有他骚扰的日子难得的平静。周五下午,意外收到陆非凡电话。他在里头很简单地说:我在天津A酒店,你过来。
她想他凭什么让她过去。直接否:不去。
他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但是接下的时间,她开始坐立不安。
不去不去不去。她催眠一样对自己说。结果,一下班自动就走到单位后面的北京站,买了去天津的最早的车。
拿了车票,她兀自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样没有出息。
撕了吧撕了吧撕了吧。她又对自己念咒一样说,结果,脚不受她控制地自动进了候车室,坐上了去天津的车。
火车轰隆隆的开,她痛苦地摁住自己的脑子,有一瞬间,自私地希望火车出点事故,她成为尸体。
到天津,找到他下榻的酒店。她徘徊再三,如煎锅上的蚂蚁,煎到大概发焦的程度,才一跺脚进去,时间已至晚上。
敲门声像她的心脏一样扑通扑通。待会怎么办?不是自投罗网?陆非凡你为什么还要我这样,你明知我只能这样。
门开了。他冲他微笑。神色恬淡。
她咬着唇,脸色发白。
他说:你挣扎了很久?
她说:你很得意?
他转过身,不让她看他的表情。
桌上有台灯亮着,材料堆了一桌。他坐过去。翻了几页,而后转过头:我明天有个临时的紧急汇报。你可以去里间看电视。想吃什么打电话要。
她顺从进去了。觉得累。与自己作战让她筋疲力尽。同样她知道他也累。可是,拗不过心。他们要在这样见一次少一次的情况下给各自再划上点什么。
她摁了一圈电视。喝掉一杯水。躺床上睡。醒来,12点。外间的灯依然灼灼亮着。
她冲了杯咖啡,给他端出去。
他抬头,露出清瘦的倦怠的笑:“谢谢。”
“需要帮忙吗?”
“好。给我做几个图表。为了见你,助手也没带,但明天要见一个中央领导,他喜欢用数字说话。”
“叫我来就是请一个免费的助手?”
“可以给你薪水?”
“怎么做?”
他拉过一张凳,让她坐下,将一排数字指给她。
她按数字给他绘曲线图。
几小时后,他需要的图表,已经依次从打印机里刺刺吐出来。
看到第三张表的曲线走向,他笑了,说:明天会出彩。还需要一张,我自己来吧。
“我来,你明天汇报,睡一会吧。我反正可以睡一天。”
他也老实不客气,去休息了。走前冲她说,辛苦小程。就像她真的是他的助手。她狠狠瞪他一眼。可是能为他做点事,心里却又是甜的。
完事后,她将数据认认真真核对了好几遍,又帮他将资料整理好。才趴在桌上安心的睡去。
他拍醒她。她揉着眼,看着闪烁的阳光和闪烁的他。他已经冲过澡,换过正装。气度从容。
“好好睡一觉,等我回,别走。”他俯下身,温和地说。她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味道。
“顺利。”她散淡说,继续把脸埋到臂弯。
他一把将她抱到床上。然后站着看她。
她也看他。心思不定的。
他们之间隔着什么,又连着什么。这样凝视的时候,总觉得心保持着一种奔离前的紧张姿态。
最后他转过身,说来不及了。
房间安静下来。默言的脑子却开始喧嚣起来。仿佛在打战。不明意义。
不知何时睡去。醒来,灯也亮了,陆非凡在她身边,很轻柔地抚着她的发。
“又到晚上了么?”她朦胧说。
“7点多。”
“你,还顺利吗?”
“很顺利。”
“恩。我想喝点水。”
陆非凡给她水。她坐直身体,咕咚咕咚喝下去。然后清醒一些了,说:那么我要走了。
“明天,好吗?”他挽留。
“不了。”默言爬起来。
“有人在等你吗?”
“……是。”默言缓缓抬起头。
“那好。”陆非凡走出去。默言换过衣服,又溜去卫生间。出来时,陆非凡把自己的行李也整理好了。
“不,不用你送我。”默言连忙说。
“我没说要送你。”
默言有点讪讪。
“知道你不让,索性不碰钉子,我从天津直接回。”
她有点怅然。他何尝不是。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想走又舍不得。不走又不行。
相见就是别离。
“差点忘了。有东西给你。”陆非凡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
“什么?”
“给你的工钱。”
“工钱,你算好让我来干活的?”
陆非凡一笑。
里面一张银行卡。默言掏出的时候,手烫了下,说:什么意思?
“你妹妹告诉我还有13万。我没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