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捡到小可怜(95)
“殿下当我作不闻世事的姑娘不成。”许元熵头晕晕乎乎,答非所问耍起无赖来。
“夫人饱读诗书,自不辨是非之人。”谢贞顺著她的话打趣,许元熵突然坐起来,“对瞭,我的功课还没温习,现在都六月初瞭,我这么躺著呢。”
许元熵风风火火起身,刚从被窝裡出来就给谢贞一把摁回去,“不可。”
“我该看书瞭。”许元熵急得想起来,谢贞无奈叹瞭口气,“我给你拿书卷过来,你好生躺著。”
许元熵这才安静下来,盯著谢贞去拿书又回来,这个男人好像很珍惜自己,想著不由傻笑起来。
谢贞一见眉头拧起,伸手去探她的额头,“你现在最该的就是养病。”考试日后有的是机会,苦苦吊死在这一次考试实在没必要。
偏许元熵是个倔的,不听。
日头上来又下去,谢贞陪伴床边不觉乏味,倒是心中欢喜。
不几日,有喜帖交到许元熵手上。
“娘娘,您看看这是烧瞭还是扔瞭。”华春将喜帖呈上,开口道。
许元熵身子已然痊愈,坐回到桌案前,谢贞也回去专心查案子。难得平静下来,这抹煞风景的红色刺到许元熵的眼,眉间不悦起来。
“直接退回去,随便差个小厮就行。”许元熵面无表情扫瞭一眼,再没去看。
华春点头应下,按许元熵的吩咐将喜帖退还回许府。
柳春扶知晓此事后气笑瞭,剪花的手停下来,刘妈妈接过剪子低头不语。
“她真是不识好歹,窈儿都放低身段请她瞭,她还不知足。”柳春扶心裡一直堵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让她心不顺。
“夫人,那日不是已经断绝关系瞭吗。”刘妈妈实在是忍不住瞭,刚出口就慌乱垂下脑袋后退两步等罚。
此言一出柳春扶安静下来,似失魂落魄般盯著眼前的盆栽。
“……这些话不准再讲。”柳春扶想起还未给许安窈清点嫁妆,又开口,“你随我去仓库一趟,窈儿出嫁不得有半分闪失。”
刘妈妈摸瞭一把冷汗,回瞭声是。
柳春扶拿著红册一一点著许安窈的嫁妆,再三确定无误之后才收瞭册子准备离开。
临走时又细细看一遍,才发现角落裡躺著一个落灰已久的黑色木箱。
“那件是什么东西,不曾在账目上见过。”柳春扶问瞭一嘴刘妈妈。
刘妈妈眼睛是好的,记性也不差,认出这箱子装的是些无用之物,以及四姑娘那些年寄来的一封封傢书。
她不敢隐瞒,一一答上。
听到傢书二字,柳春扶愣住瞭。立瞭半晌才抬脚,去打开那箱子。
灰尘瞬间包裹著柳春扶,惹得她喷嚏不止还呛出眼泪。
“把这箱子给我扔瞭。”柳春扶隻感晦气,不愿久留,快步回瞭大院。
到瞭夜裡,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点瞭灯坐在床边发呆。
老二去参军的事没法改,夫君已提前打点好,不会让他受太多苦。老三准备嫁人,嫁得也不算差。老大前途无量,不必操心……
到瞭最小的那个,已经断绝关系。
按理来说,不该有虑,她大可高枕无忧。
可脑海中总是浮现摔玉时许元熵泪眼婆娑的样子,还有那日马车裡关上门许元熵愕然落泪的样子。
记忆裡,她总是哭。
“夫人,您怎么瞭。”守在门口的刘妈妈见屋中亮起灯火,就轻推开门进来。
“箱子你可扔瞭。”柳春扶问她。
刘妈妈不动声色打量一眼柳春扶的神色,随即回答,“奴将其与杂物收拾一起,合著后日一并扔瞭卖瞭。”
“你去把箱子找来。”柳春扶说道。
刘妈妈应下来,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把箱子取来。出门时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柳春扶看著擦干净的黑木箱,思索片刻才将它打开。
一打开就是满满的未拆封的书信,柳春扶顿时皱起眉头,这些她见过。
一开始想著放著有空再看,但为瞭老大许谦平四处奔走就一直搁置著。后来索性让刘妈妈装起来放著,放著以后再看。
这一放就将它抛在脑后,顺带著连许元熵也不闻不问。
柳春扶眉头紧锁,她竟然不敢拆开看看,这裡头写瞭什么。
烛火轻轻摇晃,人影跟著晃动。
柳春扶盯瞭半天最后拆开最上边的一封,是许元熵准备动身来京城写的。
[爹爹母亲,安。
女儿自小在乡下长大,许多规矩不懂,官话也说不太明白,还望爹娘不要嫌弃。
若是觉得女儿粗鄙,还请母亲多多教导,或是三姐姐教教我。]
柳春扶看著不由攥紧瞭纸,折痕赫然出现。
这是许元熵写的,她是这样想的——为何不早些看到。
柳春扶心裡一直不喜这个小女儿,先不说生下来就一堆事,还遇到个老道说这孩子是个命苦的,兄不恭弟不敬,周遭小人横行。
这一听,本就觉得她不详现在直接坐实。
柳春扶一封封拆开看,越看越心酸,这个傻孩子这些年原来过得如此不容易。
许元熵不懂什么叫‘矜持’,隻知道受瞭苦没人理就找爹妈,爹妈不在身边就一股脑写在信上告诉他们。
这白日被骂夜裡被吵,一日一顿饭什么的都通通写上去。
她从四岁写到十四岁,十年间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瞭很多字。
其馀再也没有。
柳春扶看到最后一封时早已泪流满面,她打心眼裡不想要这个娃娃。这个傻娃娃却满心满眼隻有他们。
[母亲,您不要忘记我,我一直等您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