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和褚曜二人的分寸更难能可贵。
一个已是罕见,沉五郎却碰见瞭两个。
这得是什么运气???
褚曜问:“五郎有什么计划?”
“我起初是想‘借力打力’,用国玺的消息吸引郑乔过来,借助他的兵马掣肘叛军,孝城危机即便不能解除,城内百姓也有瞭充裕的时间逃难。但如何将消息传递过去就成瞭麻烦,然后——”沉棠看瞭一眼祈善,继续道,“元良说有办法办到,但先要进城……”
褚曜顺势望向祈善。
祈善则看向瞭置身事外的共叔武。
共叔武:“……???”
看戏吃瓜挂念侄儿的他微微一愣。
这裡面还有他的事情?
有的,祈善就是冲著他来的。
祈善道:“叛军明显是冲著半步身上的国玺而来,对吧?半步可想好这块国玺如何处置?”
共叔武一听,脸上的松快一扫而光。
他目光锐利如刀,语气不善道:“此事与元良无关吧?还是说,你有信心从在下手中拿到这块国玺?打它的主意就不必瞭!”
祈善:“半步以为辛国还能複国?”
共叔武眸中闪过一丝丝凶光,略带杀气地道:“在下不敢有这个奢望,但食君之禄,国主有托,龚文便是拼死也要护住这枚国玺。职责所在,还希望元良不要再为难。”
空气中弥漫著浓鬱的火药味。
沉棠问:“半步以为我要你的国玺?”
共叔武绷紧的脊背肌肉微微放松下来,但整个人仍像是蓄势待发的凶兽,一旦祈善有任何恶意,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即便毫无胜算也不算完全辜负老国主的交代。
这与忠诚无关。
隻为瞭对得起自己的道义。
共叔武道:“沉五郎不会。”
祈善两个就未必瞭。
被褚曜戳穿身份的时候,他就在想一个问题——祈善和褚曜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身上有辛国国玺,那为何佯装不知道,还帮著自己隐瞒身份这么久时间?
陌生人的好,总是带著图谋的。
不知二人图谋前,他不敢彻底放心。
祈善冷笑道:“此事你可以放心,在下无意图谋那块辛国国玺,但的确有借用的打算。”
共叔武皱瞭皱眉:“借用?”
祈善:“如今的四宝郡归属于郑乔,也是郑乔的领土。若在他的领土之上,催动第二块国玺,对郑乔手中那块国玺而言便是两国间的挑衅。这速度可比什么信使都快得多。”
作为国玺持有者,郑乔会第一时间收到感应,自然也会知道失踪许久的辛国国玺下落。
共叔武:“……你说借?”
他从未想过还有这操作。
要知道这种例子,往往出现在一国国主御驾亲征他国的时候,相当于两国开战的前奏。
虽说“御驾亲征”属于国玺的特殊领域,能提振三军气势,但有胆量这么干的国主并不多。
最近的一个就是郑乔率兵攻打辛国。
若不谈两国立场、郑乔那一堆罄竹难书的黑历史,光凭这份勇气,共叔武也能另眼相看。
但——
共叔武迟疑瞭。
倒不是怀疑祈善会有借无还——毕竟眼前这三人联手,大概率能留下他,国玺自然也能到手,犯不著用骗的招数——
他隻是担心一件事情。
“谁能催动辛国的国玺?”
祈善笑瞭笑:“这裡不正有个现成的?”
被三双眼睛盯上的沉棠:“……”
===195 孝城乱(三十五)【求月票】===
沉棠现在很慌。
非常非常非常慌!
她该用什么话术才能让眼前这三个一个赛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精相信,她不知道自己那块国玺在哪裡,也不知道国玺这玩意儿怎么使用?沉棠紧张无比地吞咽两口口水。
“那、那个——这般瞧著我作甚?”
沉棠战术性怂,选择揣著明白装糊涂。
祈善跟她的默契几乎为零,不顾她此时的心虚,似笑非笑道:“幼梨以为善的提议如何?”
沉棠:“……”
要命瞭!!!
她鸡皮疙瘩全部造反瞭!!!
祈善这左一个“幼梨”,右一个“善”的自称,听得她莫名尾椎骨生寒意,那阵寒颤顺著脊背一路直冲天灵盖。她忍著心虚,讪讪道:“妙!非常妙!螺旋无敌冲天一般绝妙!”
喊她沉小郎君或者沉棠都行,喊她“幼梨”什么的,总有种潘金莲喊武大郎的既视感。
_(:з)∠)_
祈善:“……”
虽然听不太懂“螺旋无敌冲天”是什么奇怪形容,但直觉告诉他,沉小郎君这话非常敷衍。
祈善转头问共叔武。
“半步,如此可放心瞭?”
共叔武面上迟疑不定,他并不是很信任祈善的鬼话,但真让他看著孝城数万百姓在绝望中生不如死,他也做不到那般绝情。此时的他内心天人交战,纠葛难缠,神情挣扎。
终于——
他倏忽长叹一声道:“辛国国玺是老国主亲手交予我的,若此番借用真能拯救孝城数万百姓,也算是替旧主积些阴德瞭。”
沉棠:“……”
此时她内心隻有一个想法——那位辛国老国主究竟是有多么失败,让共叔武对他的评价低成这样?合著以前没干什么好事?
共叔武看向微微走神的沉棠,点漆黑眸满是凝重,他沉声:“沉五郎,盼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正准备取出国玺。
“半步,你先等一等!”
谁知沉棠出声打断瞭他的动作。
祈善心下暗暗皱眉——幼梨啊,有什么事情也等事情办完瞭再说也不迟!但他深知沉棠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无奈之馀也拿她完全没辙。共叔武动作一顿:“沉五郎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