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良。”
祈善眉头一挑。
别看沉小郎君总是一句一个“祈先生”或者“先生”,听著挺尊敬,但是发自内心尊敬还是虚僞敷衍,他还是认得出来的,反倒是先前愤怒之下,那脱口而出的“祈元良”更真实一些。
如今直呼“元良”……
他不觉得被冒犯甚至有些期待。
“何事?”
沉棠坐下,控制自己不去关注茶肆外的动静——那些士兵目前还停留在揩油、占便宜阶段,再加上还要押送犯人,应该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她若跳出去“打抱不平”,反而会给人招祸。
于是,她隻能用别的转移注意力,压下那种什么都做不瞭的憋屈。
“我好奇,你究竟是谁?”
祈善知道的东西太多瞭。
再者,他出现的时机也过于凑巧。
沉棠是需要多高的幸运值,才会在地狱开局之后碰到一个啥啥都知道的牛批人士?
谁知祈善不答反问,将皮球踢瞭回来。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沉小郎君不该也坦白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方显诚意。”
又为何会有国玺!
隻是这句话他没问出来,因为他相信,以沉小郎君的奸猾,定能听出他的未尽之语——
这或许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
沉棠:“……”
这问题问她也莫得用。
她要是有保底,拥有身体主人的记忆,还需要赖在祈善身边旁敲侧击瞭解情况?
“元良以为我是谁呢?”
沉棠用瞭个万金油的打机锋话术。
踢皮球装深沉么,她也会!
谁知她说完,祈善这边就沉默下来,眼神複杂得她无法看透,倏地叹道:“我以为……是瞭,沉,你姓沉!”
他不知想到什么,表情豁然开朗!
沉棠一头雾水,脑门亮起三个问号,面上却不能输:“我姓沉,元良不早知道瞭?文心可不会骗人的,除非我有元良僞装蒙蔽的本事。”
不过——
她姓沉咋瞭?
下一句,祈善就把她无语到瞭。
“如此说来,小郎君是‘龚骋’?”
沉棠:“……”
龚骋又是谁???
她突然很想知道,祈善又脑补瞭什么。
祈善兀自说著,视线紧紧锁定沉棠,说起瞭一桩绯闻:“辛国国主好女色,待女子极为薄情,或许是报应,多年来膝下仅有王姬一女,可他对王姬的喜爱却远不如对龚氏嫡子龚骋的喜爱。曾有好事者向他提议让龚骋成为王姬夫婿,却被国主严厉呵斥,还遭瞭贬斥……于是,坊间就有传闻……”
沉棠自动补全:“你的意思是——辛国国主给龚氏傢主脑袋上种瞭草原?不是,我的意思是睡瞭龚氏傢主的老婆?”
龚骋是辛国国主的崽???
龚氏族长当瞭多年绿王八???
等等——
沉棠倏地愣瞭一下,好半晌反应过来。
看看自己的文心又看看眼睛写满“我已经看穿你秘密”的祈善,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她有些哆嗦地问:“辛国王室姓氏是……”
祈善道:“沉。”
===022 下毒===
辛国王室姓沉?
沉棠忍下吐血的冲动,勉强扯著嘴角回答:“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你真的想多瞭……”
祈善道:“在下想多瞭?”
沉棠用力点头:“对,你想多瞭。”
她这个“沉”跟辛国王室没一文钱干系!
真的真的真的隻是巧合!
再者——
“元良不觉得荒诞?如果我真是你猜测的身份,又怎会是如今这幅光景……”
倘若沉棠不是当事人,她还真就信瞭——毕竟从逻辑上来说祈善这猜测可能性极大,但问题猜测成立有个大前提,这具身体得是个小哥儿,而沉棠确信自己身体没长出陌生“瘤子”。
她!是!货!真!价!实!的!妹!子!
“不说别的,押解发配犯人的官差就不会轻易放过我,同行的龚氏族人也不会视我如无物……”因此这具身体不可能是他口中的龚骋,更不可能是辛国国主留在龚氏的私生子。
即便是真的,沉棠能承认?
亡国王姬王子,焉有活路?
祈善闻言沉思。
隻是表面上平静不显,沉棠也难以窥探他内心真实想法——究竟是被她说服瞭,还是固执己见他自己的脑洞。
“在下明白瞭。”
沉棠:“……”
大兄弟,你又明白什么瞭?
此刻的她有种给祈善天灵盖开个洞的冲动。
“去,给水囊全部灌满茶,小爷几个赶时间。”
“还有爷的……”
“这裡也有……”
茶肆外响起士兵们的吆喝声。
因为押送路线偏僻,再加上天气太热,水囊早就空瞭。他们笑著将水囊砸老板脸上,老板忍瞭又忍,顶著被扇破皮红肿的脸,露出一抹难看的笑,低头弯腰将水囊捡起来揣在怀中,卑微道:“是是是,这就去——”
担心的馀光仍落在妻子身上。
有个士兵见他磨磨唧唧,一脚踹他臀上,催促道:“磨叽什么?还不快去!”
老板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头栽地上,被士兵拉住的老板娘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挣扎。
夫妻二人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反抗的表情取悦瞭士兵,嚣张的笑声伴随著老板娘恐惧啜泣传入每个茶客耳中。衆人愤然,连沉棠也口中默念“忍一时海阔天空”。
念到第三遍的时候不念瞭。
“淦,去他娘的海阔天空!”
清晰听到沉棠骂髒话的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