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玛玛想想,养蛊怎么养?将一堆蛊关到一块儿,让它们互相厮杀,死到隻有一条!人也一样,谁强谁就能活下来。寄主既是被蛊虫寄生的寄体,同时也是跟蛊虫竞争的人形‘蛊虫’。杀!强到能化瞭那条蛊,吞瞭它,寄主就是新的‘蛊母’!】
沉棠觉得不靠谱:【这法子可行吗?】
她总觉得有些邪门瞭。
公西仇笑道:【有人成功过,不过此法也有弊端,玛玛可要慎重考虑再告诉谷仁。】
沉棠问道:【什么弊端?】
问还是要问清楚的。
不然回头出瞭事情还不赖她身上?
公西仇倏忽正色,凝重看著沉棠道:【一旦成功瞭,这个少冲会成为连我都忌惮小心的劲敌,你是给自己养一个心腹大患!如此,玛玛还想他活著吗?不如看著他死。】
沉棠:【心腹大患?】
公西仇叹气,笑著反问:【一旦他真正成瞭‘蛊王’,起点便是十四等右更,数年之内,极可能突破至十六等大上造,甚至是十七等驷车庶长……如何不是心腹大患呢?】
在小国林立的大陆西北,实力如此强横的武胆武者,甚至可能一将定乾坤。
沉棠:【……】
她目光複杂地看著公西仇。
公西仇也坦然地看著自己。
【我一开始觉得你这人老实坦诚,没想到你也一肚子坏水儿,辜负我的信任。】
还以为武胆武者会单纯一些呢。
公西仇这是在试探自己?
他却道:【为何不是在提醒你?】
沉棠皱著脸,怀疑公西仇在羞辱自己智商:【……白天差点儿杀瞭我,我身体现在还痛著,然后你大晚上来提醒我?】
这话说给鬼听,鬼也不信啊。
不过,既然是公西仇说的——念在小伙伴是音乐境界上的灵魂知己,她姑且信瞭。
可——
【你这么随意就告诉我瞭,可见你也不是很想要少冲小将军的性命……我现在一穷二白,除瞭饿不死,口袋比脸干净。与其说我养虎为患,少冲对你的威胁更大吧?】
公西仇这是在给自己树立劲敌。
沉棠浑不在意。
【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作甚?】
说瞭就说瞭呗。
于是,沉棠如实告知谷仁如何“养蛊”。
直到离开营帐,祈善才开口。
“主公,此事——甚为不妥。”
他不会阻拦沉棠做决定。
但不意味著会赞同沉棠的决定。
谷仁名声太好瞭,结拜兄弟各个有本事,为他无偿效忠的门人客卿更是多得数不清,一旦少冲实力再晋升,又没疯症暴毙的顾虑,孝城之战结束,不知有多少人来投奔他。
反观自傢主公先天发育不足。
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小、阅历少。
沉棠声音一改往日含笑轻松,带瞭几分说不出的郑重,她反问祈善:“元良以为是谁在养蛊?是少冲小将军?是谷仁?还是哪个不知身份、给幼年少冲种下蛊虫之人?”
祈善并未回答,沉棠揭晓答案。
她道:“都不是!”
紧跟著又道:“是公西仇!”
诚如沉棠先前说过的,少冲成长起来,谷仁获得最大助力,最先受到威胁的不会是沉棠,也不会是盟主吴贤,甚至不会是国主郑乔,而是在彘王叛军帐下打工的公西仇。
武胆武者大多被大小势力吸纳。
这个群体是标准的金字塔。
越往上越少。
隻要谷仁没有彻底反瞭郑乔,郑乔需要调拨兵马讨伐叛军的时候,谷仁也是要出人的。他手上有这么一张王牌,谷仁敢藏著掖著?
一旦出牌,最后会打在谁身上?
反正一时半会儿落不到沉棠身上。
她现在才十二呢。
大陆西北比一锅粥还乱。
在她成年之前能不能出一个整合西北的“天选之人”还不好说——沉棠有什么可愁的?
沉棠道:“公西仇专程跑这一趟,也不可能是真的闲得蛋疼。碰见我俩,究竟是巧合还是他有心为之,不好说。强者嘛,寂寞如雪,总会有普通人无法理解的高傲……”
祈善:“给自己培养一个对手再亲手干掉?的确是挺高傲,竟是一点二不怕死……”
沉棠笑道:“武胆武者有怕死的吗?”
祈善:“……”
据他所知,还真不多。在这个人均年纪三十来岁的时代,时光匆匆、人生短暂,性命跟某些追求相比,的确廉价到不值一提。
纵情高歌、且歌且行,才是当下最常见的。
“而且——”沉棠一顿,她扭头问祈善,“元良可知‘我有一个朋友’的真正含义?”
“我有一个朋友?”
祈善哪裡懂这个梗。
“假设,你有个朋友有天突然告诉你说——‘我有一个朋友有一天突然变成女人’,问你如何看待?这么说的时候,不用怀疑,你朋友口中的‘朋友’多半就是你朋友自己。”
公西仇这件事情同理。
祈善花瞭一会儿功夫才捋清楚沉棠绕口令一般的话,神色古怪起来:“这朋友是主公?”
沉棠:“……”
她惊喜地看著祈善——好傢伙,祈元良啥时候去做视力矫正手术瞭?居然不瞎瞭!
祈善:“主公白日受瞭伤。”
他补充解释:“林风给换的。”
沉棠:“……有谁知道瞭?”
知道的人其实不多。
目前也就祈善、褚曜和林风。
连康时都没告诉。
一来康时陷得还不深,祈善觉得要再观察一阵,二来这事儿实在是挑战固有常识,暂时知道的人不用太多,免得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