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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407)

山谷内部食物充裕,但不适合过冬,因此明知现在还不是好时机,沉棠与祈善几个商议后,还是准备率兵,提前进入河尹。

经过近二十日的暗中扫荡、收编、操练,再加上原有的,兵力勉强增至两千人,再加上赵奉友情相助的一千人,三千规模也不算太磕碜,勉强能看。

初步完成预期指标。

河尹官道。。

这一日,天上飘著细雪。

临近晌午,官道出现数千人影。

这些人有些奇怪。

最外面的一圈人列阵统一,多是穿著统一或类似的青壮,眼底偶有精光掠过,眉宇带著浅淡煞气。或骑行,或步行,身上穿戴著半新不旧的佈甲,手持各式武器。

时刻戒备外界可能突发的意外。

最中间一圈人则是削瘦憔悴的老弱妇孺,身上所穿衣物缝缝补补不知几次。

整支队伍好似缓慢蠕动的虫子,在官道上慢悠悠地前行,整个队伍除瞭脚步声和马蹄声,隻有偶尔的低声细语,勉强算是整齐有序。或许是即将抵达目的地,看到瞭希望,这一行人脸上逐渐露出些许喜色,连带著沉重疲累的脚步也轻快三分……

不过,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明明飘著点点细雪,却无一片落在衆人肩头;明明吹著森冷北风,但连队伍中尚在襁褓的婴孩儿也感觉不到多少冷意……那些雪和风,全被一层看不见的力量抵御在外。

莫说冰雪摧人,连吹在他们身上的风,竟也带著丝丝缕缕的慵懒暖意。

“嘿嘿,言灵可真好用。”

队伍最前头。

沉棠从腰间钱囊摸出几颗饴糖往空中一丢,胯下摩托仰脖张嘴,嗷呜吞下。

她往自己嘴裡塞瞭一颗。

又大方分享给林风和屠荣。

“来, 尝尝味道。”

褚曜:“吃多瞭容易坏牙。”

五郎有事没事就给俩小孩儿投喂饴糖, 哪个孩子能抵抗甜食诱惑?哪怕每天早晚两次用齿木揩牙漱口, 也容易坏牙。沉棠倒是不觉得,这俩孩子守孝清苦,这要忌口、那要忌口, 多吃两颗饴糖缓一缓嘴馋也没啥。

就算牙齿坏瞭——

兴许世上还有治疗牙痛的言灵。

万物皆有可能。

祈善的重点却不是“坏牙”。

“言灵是好用,但不是这么用的。”

他发现什么言灵到瞭沉小郎君手中都会“不正常”, 例如现在, 竟然提议让几个文心文士轮流施展言灵, 保持行军环境气温。

虽说为瞭缓解文心文士压力,已经尽可能缩紧队伍, 减小面积,但士兵加庶民,规模也有六千出头!再怎么缩也相当可观。

要不是赵奉见状“不忍”, 主动提议他帐下一千人御寒能力不错, 还真是够呛。

沉棠摸摸鼻子。

也有些心虚自己“压榨”过狠。

但她也没办法啊。

一来她穷, 没有经济条件置办足够厚实的过冬衣物;二来, 跟随他们的老弱妇孺,携带的御寒衣物也不多。若不用这办法维持温度, 光是雪天行军就能拖死好些人。

沉棠振振有词。

“不算是文心言灵还是武胆言灵,隻要是能生效解决麻烦的,那便是好言灵瞭。谁规定‘日暖风和’这样的言灵就不能这么用?”

没用“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不错瞭。

诸如“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 已觉春心动”、“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这些言灵也不是不可以。消耗一些文气便能节省大笔的御寒开支,非常划算呀。

祈善:“……”

他早知沉棠的脾性, 某些事情也习惯瞭,但沉小郎君总能将言灵玩出花样。

祈善深知,这绝非最后一次。

呵呵,他的猜测是对的。

河尹穷山恶水,沉棠无人可用,不指望有本事有能耐的文心文士、武胆武者能者多劳,难道指望那些饱受饥饿贫穷困扰, 甚至连种地自由都未实现的庶民干活儿?

沉棠肚子裡早就盘算好瞭赵奉几个该怎么用瞭,隻是她不说,顾池也未讲而已。

河尹面积不大。

说是郡,其实也就比县大一点儿。

治所在一处名为“浮姑”的小地方。

沉棠早已经派人带著自己印信去浮姑通知, 刚进入浮姑境内,浮姑仅有的几个官吏已经久候多时。相较于沉棠等人的悠闲,这些官吏内心却是七上八下打起瞭鼓。

河尹消息闭塞。

他们对沉棠的瞭解不多。

乍一见,几人犯瞭难。

看著沉棠身侧几个青年文士,心裡犯嘀咕,这之中哪个才是新任郡守沉幼梨?

气质各有千秋,似乎哪个看著都像。

直到沉棠出列与表明身份。

几人:“……”

沉棠不知几人心思,开口道:“不用多礼,先找一处地方安顿我帐下这些人。”

她看著几人身上浆洗发白的官服,衣裳还打著颜色相近的补丁,心下也犯嘀咕——河尹是穷山恶水,地方穷又小,恶人富又多,但官吏穷成这样是不是不太科学?

几人面面相觑。

沉棠见他们面有难色。

便问:“可有什么问题?”

一人心一横,道:“沉君有所不知,浮姑府库空虚,怕、怕是安顿不瞭这么多。”

沉棠道:“我带瞭粮草。”

还以为多大事情。

几人闻言松瞭口气。

事实上,浮姑=比他们说的更加贫穷,莫说养活这几千人,便是几百人都够呛。

路上,顾池与沉棠低语。

笑问道:“主公可知浮姑有多穷?”

沉棠内心翻瞭个白眼,街上破屋子一堆,百姓没几个,人均十几个破补丁,御寒全靠颤抖和信念……有多穷,她多少有些心裡准备。谁料顾池却说:“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