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可以打条子。”
“打条子?”
沉棠从怀中掏出一张折迭稀碎的纸条,往上面戳瞭一个自己的文心花押印记,亮到祈善跟前,道:“就是这种条子,咱们就用一部分这种条子抵押一部分银钱。姑且称之为‘房条’?庶民通过劳作积攒这种条子,多少条子就能换到多少价值的屋子……”
祈善默默思忖片刻。
“这不就相当于变相铸钱?”
沉棠道:“元良也可以这么认为。”
这种条子在其他地方没什么用途,但在沉棠这裡就是可以当作钱粮换取新屋子。沉棠可以用它们抵押一部分工钱,降低自己这边的经济压力,小范围代替金钱作用。
最重要的是,这些“钱”隻在沉棠这裡。
不会被庶民带去其他地方。
隻要河尹境内的庶民不离开,还在这片土地上勤劳干活,沉棠手中的粮食能支撑聘用的庶民温饱,便能在河尹境内各处营造出一片热火朝天的兴盛表象。
越来越多的流民就会被吸引过来。
治下人多瞭,他们创造的价值才会更多。待春耕种下种粮,秋收获得新粮,沉棠手中的粮食就能继续支撑庶民忙碌下去。届时,外强中干的兴盛假象就会由假变真!
哎——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感谢联盟军各位盟友的“慷慨解囊”,以及浮姑城七傢地头蛇的丰厚傢底,沉棠估摸著自己暗地裡砸锅卖铁、咬咬牙,完全能支撑到来年秋收。
若是再啓用“房条”……
这个时间还能更加宽裕。
若是中途再去邻居吴贤那边苦苦穷,打打秋风什么的,即便来年秋收收成不理想也不会真正崩盘。隻要能盘活河尹的经济,让其健康流动起来,沉棠压力隻会更小。
祈善道:“若有人造假……”
隻要有利益就会有人提而走险。
“光是我的文心花押还不够吗?”
“自然是不够的。”不过相较于其他防僞手段,文心花押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若能遏制造假的“房条”,此举可行。
沉棠脑中灵光一闪。
“可以再加防僞编号。”
每一张“房条”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一人的文心花押不行,还可以再加其他人的。再不行,咱们将一份‘房条’一分为二,弄成类似契卷形式……不过,若是这样的话,核对‘房条’就是个不小的工程。”
所谓的“契卷”就是带契约性质的文书玩意儿,作用与现代的发票、合同差不多,一般是一式两份或者一份分成两半,由两方保管。方便“售后”,对物品“追根溯源”。
在一些还算太平的小国傢,商贾贩卖商品就要给顾客一份“契卷”登记,方便管理集市的小吏古来查账、纳税。商贾若是想逃税贪钱,数额大的,甚至可能俱五刑。
祈善认真思索瞭良久。
毋庸置疑的,自傢主公的点子有很大的可行性,也的确能减缓己方的财政压力。
不过,这个“房条”搞多少还是要慎重衡量,庶民相信他们的郡守,它的价值又跟房子挂鈎,一旦脱离这两点,这东西分文不值。
祈善揣著满腹心事。
走这条未知路,每步都要小心翼翼,谨慎再谨慎。若崩盘,后果不堪设想。
不同于祈善的愁眉苦脸,沉棠就显得“没心没肺”瞭,安顿好那头狡猾成精一般的山彘坐骑,在小吏盼星星盼月亮的目光下回到瞭工作岗位。天晓得小吏发现往日应该伏案忙碌的沉君不在,那种天塌瞭的心情——
自打沉君上任可没有一天迟到。
小吏都担心沉棠上班路上出意外瞭。
这段时间更是坐立难安。
“沉君,这是今日顾先生要用的。”小吏将需要核算统计的书简表格全部堆在沉棠桌案上,摞得老高老高,没一会儿又端来另外一摞,“……这是康先生要用的……”
“这是褚先生晌午要用的……”
“这是祈先……”
小吏一扭头便看到祈善就在身后。
他紧张得差点儿碰翻那四摞“高塔”。
祈善示意他下去忙自己的事情。
看著自傢主公的矮个子险些被公务简书淹没,他的良心小小的苏醒瞭一瞬,但很快又冷硬下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经历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看著今日要处理的工作量,沉棠瘪瞭瘪嘴:“元良啊,你觉得公西仇如何?”
跟他干仗比工作香。
沉·社畜·棠想念小伙伴瞭
祈善淡淡道:“善一点儿不想。”
主公跟公西仇打架,他多多少少都要受一点伤,有时候还是比较严重的内伤,这让祈善对公西仇这三个字格外不待见。
沉棠仿佛没听到,继续碎碎念。
“元良,你说他和笑芳现在在干嘛?”
祈善道:“打珠子,赶路。”
算算脚程,翟乐兄弟还在回申国的路上,而公西仇——此人身份背景複杂,但天赋超群,实力几乎能碾压同龄人,冠绝一方。不管到瞭哪裡都会受重用,日子绝对比主公过得美滋滋。主公隔三岔五念叨他们俩,他们俩或许已经将主公忘在脑后瞭。
沉棠:“……”
她委屈地嘀咕。
“我也想……”
祈善翻开简书的动作一顿。
看著自傢主公似乎没怎么长大的小个子,他用极其轻微的声音道:“每日半刻钟,不能被褚无晦他们看到,不然又得念叨。”
“什么?”
“骑猪。”
虽然他一心想将主公往“君子外表、君主内在”培养,但考虑到实际年龄以及操作难度,祈善退瞭一步。对主公也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