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一支没继承权,力量微薄,但又不得不站队,毕竟中立也是一种错误。可一旦站错队伍,新君登基便等著被清算吧。秦礼作为这一脉主事人,干脆安排人给自己批命,福薄命短生怪病,唯有托身庙宇,求得陀佛庇护才能安稳。
借著这个由头避开瞭。
争储胜利者也就是祈善的前老板。
人一开始真有雄霸之主的气势。
整治贪腐、唯才是举,削减沉重税收,精简税种,几次发出招贤令,手段雷霆。但人傢这隻是表面上的功夫,王位坐稳没多久就开始暴露本性,各种作妖。
秦礼不是不知道国傢将亡。
但仍不肯死心。
“据我所知,你故国灭国前夕,境内似有九成庶民无地可耕,勋贵手中占八成——这也是武胆武者与庶民争地造成的吗?武胆武者何其多,但你王室勋贵何其少?”
“论隐患恶果,孰更恶?”
“秦公肃,你的深谋远虑呢?”
秦礼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你——”
“外人都道我是恶谋,可是——”
祈善张开自己的手掌心给秦礼看。
“这隻手,此生一共杀过一百零八个人,七人是主公,一人是仇傢,其馀一百都是不长眼的贼寇暴徒。间接死于我手的,估摸著小几千吧。但是秦公肃,你不妨低头看看你那双保养得连茧子都没有的手,看看你手上有多少人命?其中多少人是该死的,多少人是被你天真,间接直接害死的庶民!还是说,庶民在你眼中就不是人?”
“那你当年侃侃而谈为君之道,劝你前主公爱民如子岂不是屁话!虚僞荒诞至极!”
说完,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内心嘀咕天海是没戏瞭。
还是去忽悠上南和邑汝的人。
走出宅院没两步碰上披著月色的羸弱青年,青年一脸病气,唇角轻笑。
“你来作甚?”祈善不爽。
顾池道:“替你收尸。”
秦礼的杀气隔著半条街都能感觉到啊,万万没想到祈善还能竖著出来。
祈善:“……”
“呵呵,不劳费心。”
顾池见祈善眉宇舒展,眼梢含笑,便知道这厮对著秦礼一通暴躁输出,这会儿心情美妙。但是吧——顾池看向宅院方向。
秦礼心情估计很不妙。
他道:“秦公肃被你气吐血瞭。”
不是夸张,是纪实。
祈善咧瞭咧嘴,内心啐瞭一口。
“没死能跟吴昭德交代就行。”
顾池叹道:“你也不怕将人骂醒瞭?”
那不是给自己培养劲敌吗?
祈善倒是一点儿不担心,颇有些骄傲地道:“且不说秦公肃那个执拗脾性,很难转过弯来,即便他真想通瞭——吾等何惧?”
秦公肃此前就被他算计瞭几次。
他们俩人交锋,他赢面大。
若是加上各自主公的加成——
祈善有信心稳赢秦公肃。
顾池:“……你准备如何忽悠上南和邑汝出人?上南谷仁那位六弟,看著温和好说话,但内心心声——啧啧啧,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倒是那个行十二的晁廉比较天真好骗。邑汝那边的人应该比较容易说通,但人傢会算计,怀疑人傢前世是算盘成精,白给干活怕是不肯……”
祈善听瞭头大。
长吁短叹地道:“主公真是给我出瞭一个好大的难题——”
顾池笑道:“如此,你承认自己不行瞭?”
不行,让他来。
保证搞定上南和邑汝两傢。
祈善看著某人一脸病秧子相,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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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某人这么说,顾池自然不会揽活儿给自己找不快。有这个功夫跟几傢勾心斗角耍嘴皮,还不如窝在被窝多睡一会儿。他道:“既然如此,便预祝你此行顺遂。”
上南、邑汝两地没那么难缠,也看是跟谁比较。跟秦礼这样水泼不进的硬骨头比,肯定要简单不少。但真想说服他们出卖珍贵的劳动力,这事儿还有的磨呢。
祈善臭著一张脸。
顾池给他提瞭一个小小的建议,笑道:“其实元良可以先从邑汝下手。”
上来第一傢就找天海。
呵呵,用主公的话来说——
祈善这是头铁到不怕脑震荡啊。
“我何尝不知……”祈善叹气。
三傢之中,邑汝跟河尹关系最疏远,二者仅有做生意的合作伙伴关系。
论亲疏远近,应该是邑汝最难说通。
实则不然。
邑汝反而是最容易下手的。
理由也简单。
天海、上南、邑汝。
三傢之中,天海吴贤出身最高,傢世底蕴名声皆是其馀二人不能比的。他从小接受世傢子教育,他帐下僚属多是天海以及附近州郡世傢豪强,秦礼还曾是王室勋贵,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愿意放下身段去干苦活。
上南谷仁和邑汝章贺则是半斤八两。
不,应该说谷仁比章贺条件还好点。
人傢谷仁祖上确实阔绰过,隻是随著战乱以及经营不善而江河日下,到谷仁这代就隻剩下个名头。饶是如此,这个名头也在谷仁成长路上提供瞭极大帮助。
这个出身让他拜得良师,又入瞭良师的眼被招婿,给予最大限度的扶持,之后两位岳丈也欣赏他。可以说,他隻是开局比较惨,但成长发育之路蛮顺遂的。
三位岳丈,三位贵人。
反观章贺就惨瞭,一切靠自己。
章贺对外自称是某落寞小族旁支子嗣,顾池估摸著这都是他给自己脸上贴金,真实出身可能比这个还低点。自小体弱多病,久病成医,好运学得一手精妙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