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胆武者使用这道言灵,效果大同小异,皆是武气为刃劈开战壕沟壑。
褚曜那种偏门的效果——
这会儿也不起作用。
康时神色凝重,看著火速拉近距离的牛群喃喃:“这牛不止千头瞭吧?”
牛,特别是耕牛,何其珍贵?
不向官署部门报备就宰杀是要判刑蹲大牢的,这些贼寇要是有这么多活牛糟蹋,也不至于落草为寇瞭。康时一眼便看出这玩意儿其实是“火牛阵”,需融合文武之气。
以“千牛”为一阵。
武气兵卒可以火牛为坐骑,一同冲杀至敌军。这种“牛”性情暴戾,冲击力惊人,牛角捆缚兵刃,牛尾缚苇灌油。
隻需号令,便可点燃,激发火牛阵。
牛背之上又有武气兵卒手持长矛。
杀伤力更上一层楼。
大军隻需在火牛阵后边儿冲杀,基本能立于不败之地。之所以说是基本,那是因为再强的战术军阵也是可以用暴力强行破开的,或者碰到瞭天克的战术军阵。
顷刻间。
千馀“火牛”一小部分跌入战壕沟壑之中,后边儿的瞧也不瞧,踩著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整个速度并未减缓。
直至碰见数道文气城墙,率先抵达的才被阻拦下来。但文气城墙承受的冲击力度是有上限的,再加上这些“火牛”在人为操控下,精准撞击特定的几个方位,以点破面,碰撞的瞬间自爆炸开。
如此一番操作。
第一面城墙没多会儿就失守瞭。
情势更加危急的是——
一道流光从敌人阵营射来。
其目标正是文气城墙。
爆鸣声划破天际。隻听极其轻微的碎裂声响起,碎裂纹路以箭镞尖端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裂开,第二道文气城墙失守。文气城墙仅有四道,第三道和第四道的施展者功力没康时深厚,要不瞭几个呼吸也会步上后尘。
“呵,就这?”
康时冷嘲一声。
也顾不上这是在鲁下郡治所瞭。
若是顾虑这个就畏手畏脚,己方万馀兵马迟早会被拖死此处,那可真是丢人丢大瞭!康时都不敢想消息传回去,他那个冤种“表弟”会怎么嘲笑自己——
死因:太弱!
电光石火间。
康时以传音秘技向三傢文士发出瞭联合出招的邀请——倒不是他不能独立完成接下来的军阵战术,而是这一晚接连两战,消耗有些大,担心有个万一。
为瞭稳妥,也为瞭给敌方一个深刻难忘的教训,这次隻能成功不能失败。
三傢文士倒也没意见。
谁让四傢就来瞭一个沉棠?沉郡守还是此行活动发起人——在各自老大不在的时候,自然优先使用河尹这边的作战策略。即便出瞭问题,问责也问不到他们头上。
“好!”
“行!”
“但凭差遣!”
其实也不複杂,他们隻需要将文气借给康时的【星罗棋佈】就行。
佈什么阵,那就是康时的事儿瞭。
隻见文气棋盘纵横十九道,共二百八十七方位——江海河流幻影由虚转实,波涛浪涌之下,拔地而起二百八十七道百丈高、十丈粗的森冷水柱,声势浩大!
康时的声音传入每一个兵卒耳中。
“且请诸君,助吾一臂之力!”
万馀兵卒齐声高喝!
文气武气乃至兵卒士气,皆彙聚水流之上,狂涛骇浪,天幕之下隐约有风雷相伴。
鲜于坚初时并未认出来,但很快某个熟悉词彙便窜瞭出来——【水淹七军】!
鲜于坚:“……”
他突然有些不确定瞭。
自傢这个草台班子,人才济济啊。
前有杀人如麻、出手狠辣、上瞭战场比武胆武者还狂野的褚曜先生;后有看似作战风格中规中矩,性情宽和好说话的……啊不,上来就水淹的人,哪裡宽和瞭?
这样阵容,是一个草台班子有的?
鲜于坚又一次怀疑师门的教学。
事实证明,康时的确“性情宽和”。
此阵威力已经是克制后的结果。
若全力而为,彙聚万军之势、诸多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的文气武气,【水淹七军】甚至能淹瞭整个治所城池,让城中万千庶民丧命。而此时隻是冲击千馀火牛,熄灭它们的火,冲垮它们的阵型,阻碍它们的前进……以及,它们和它们身后敌军。
第四道文气城墙失守,也是【水淹七军】成型之时,水柱化龙,二百八十七条战意高亢的水龙伴随著滔天浪涌,自半空倾泻而下,目标正是癫狂发疯的火牛阵!
浪涌轰鸣!
火牛连同牛背上的武气兵卒被水流冲击卷走,它们的惨叫声被轰隆水声轻易覆盖。
仅数十火牛冲得快,挥刀杀至,被严阵以待的精兵强将拦下,厮杀成一团。
现在,压力给到瞭敌军这边。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面对这种声势的【水淹七军】,单纯的“土掩”根本来不及。武胆武者可以用武气护体,文心文士也有同样的手段,但拥有文气武气毕竟是少部分。
绝大部分流民草寇皆是普通人,他们唯一有的隻是心中那一股微弱“士气”。
若能彙聚,同样也是不弱的力量。
但面对近在咫尺的惊涛巨浪,早已吓破胆,隻知道转身逃跑,哪裡还有跟在大帅等人身后摇旗呐喊的镇定?不少人就在这时被绊倒,口中刚发出惨叫已被踩死。
一部分流民草寇被水浪冲没。
但更多人则被凭空幻化数百船隻托起,他们后怕地扒著书船身,生怕自己被水浪一拍就下去瞭。整个过程仅持续六七个呼吸,水位已经迅速降到小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