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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76)

“若在下赢瞭呢?”

“若顾先生赢瞭,你有本事就来拿我的命。隻是,这个可能看似不大,毕竟颈上悬剑的人是先生不是我。”沉棠展颜浅笑,“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先生可否解惑?”

顾先生眼皮颤瞭颤:“你问。”

沉棠:“其实你的读心根本不是什么言灵,而是你的‘文士之道’吧?那位翁之知道吗?”

言灵窃听心声和“文士之道”读心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不过是每个谋士都要修习的必修课,后者却是人人忌惮的毒瘤。

顾先生:“……”

即使颈上悬剑都未变动的脸色,此时刷得一下铁青,红丝从眼尾开始,几乎爬满整个眼眶。看这表情,沉棠是戳中瞭真相。

“在你我做赌前,我得清算一笔旧账。”

她头也不回地将剑甩往身后。

咚的一声,长剑没入木板地面。

正好拦住捂著肩膀想偷偷溜走的舞伶,其他乐伶早已经被刚才的变故吓得四散逃跑。

“你去哪儿?”

沉棠起身回首,淡笑著接近舞伶。

她走近一步,舞伶就双手撑著地面退缩一步,先前欲撕烂沉棠嘴脸的恨意早已经被恐惧所取代。发配路上的恩怨浮现心头,她哆嗦著摇头求饶:“你、你放过我,我错瞭——”

沉棠歪头:“你说你错瞭?”

“对、对对对——”点头如捣蒜。

“造成伤害之后再说出口的道歉,比茅坑裡的蛆虫还臭。你是沉傢大娘子的陪嫁?实在可笑!那你怎么下得瞭手伤害人?”

舞伶一听这话,怒火一时盖住恐惧。

她扬声道:“凭什么不能?你拿什么质问我?你真以为自己是世傢勋贵出身?你又不是大娘子!你不过是个傻子,不知来历的疯子!你、你会言灵,你竟是个男的?”

顿瞭顿,她又一扫心虚,理直气壮:“就算我是陪嫁又如何?若不是沉大娘子嫁去龚氏,我也不会被牵连发卖低人一等……”

发配路上一个多月的经历是噩梦!

她痛苦地抱著头,脑中不断闪现回忆。

随之出现的还有满含恨意的咆哮。

她午夜梦回都恨不得将沉傢大娘子的血肉咬下来咽下肚子。沉氏被夷九族,灭的是沉氏九族,跟她这种下人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她嫁入龚氏,就不会遭遇这些!

她怎就不能报複?

再说,她报複的隻是一个傻子。

又不是真正的沉傢大娘子。

她有做错吗?

沉棠:“……???”

以为胜券在握的顾先生:“……???”

雅间空气安静,隻剩舞伶恐惧粗喘声。

沉棠揉瞭揉发胀的太阳穴,叹瞭一声问顾先生:“先生,刚才的赌你还参加吗?”

顾先生索然无味:“不瞭。”

沉棠:“我想也是,那就算瞭吧。”

这叫什么破事儿啊(╯‵□′)╯︵┻━┻

顾先生起身,指著沉棠问舞伶:“既然发配路上被你陷害的人是这位沉郎,他顺利脱身瞭,那么真正的沉傢大娘子去瞭哪裡?”

沉棠:“……”

好傢伙!

她又成沉郎瞭,文人变脸比翻书快。

顾先生听瞭倌儿的命令,深入调查沉棠的身份,除瞭必要的盯梢,自然也少不瞭追根溯源。他亲自跑来教坊,忍著头疼从无数嘈杂心声中听到舞伶的内心,掏出瞭不少话。

谁知,还是闹瞭误会。

沉棠的确是在龚氏发配队伍,也顶著沉傢大娘子的名头,却是男扮女装,疑似扮演脑子有问题的人,所以被陪嫁舞伶迁怒报複。最后沉郎抓住机会,顺利脱身来瞭孝城。

逻辑的确通顺。

舞伶不肯配合回答。

沉棠一剑递上她喉咙,拉出一条血丝。

“说!”

舞伶在杀气压迫下崩溃,道出她所知的。

沉傢大娘子在成婚前失踪,不知下落,之后沉棠便出现瞭,衆人都说是沉大娘子不慎落水撞瞭头,整个人痴痴傻傻,懵懂不知。因为婚期将近,这事儿被压瞭下来。

外人不知,但贴身服侍的怎么会认不出?

至于沉棠——

舞伶哆哆嗦嗦道:“棺材……”

顾先生没听清:“什么?”

“听后院看角门的仆役说,有天晚上,送回来一口很奇怪的棺材,裡面躺著的人跟沉大娘子有六七分像,再打扮打扮,能十足像……”

===068 去僞存真言灵===

顾不得身侧还有个顾先生,沉棠急忙追问舞伶:“棺材?什么棺材?何时的事情?”

舞伶吓得抱著头,抖如筛糠。

顾先生目光幽幽看著沉棠,问出心中疑惑:“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你不知道?”

沉棠没好气地回应:“老子被偷傢瞭。”

“偷傢?这话是何意?”顾先生被她凶一句居然没有冒火,反而虚心求教,这个反应在熟悉顾先生为人的熟人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我失忆瞭!”

沉棠的坦白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看著顾先生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圆的眼睛,她自嘲笑笑:“很惊讶很错愕对不对?我忘瞭发配前所有的事!连龚云驰口中的‘妻兄’身份是他主动安给我,我顺水推舟认下来的。”

顾先生一时怔然,似乎没想到会是这般。

半晌,他问:“可——为什么?”

沉棠道:“为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冒领身份?不为什么!纯粹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偏生你们自作聪明!再者,我怎么知道身份是真假?兴许我真是他妻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