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身份被丢出军营事小,怕就怕被人以违反军纪为由丢入妓营,那真就完蛋瞭。
青年文士啧啧道:“你连自己要去何方都不知,谈什么建功立业、混出名堂呢?”
赵傢小娘子:“走一步算一步。”
青年文士摩挲著下巴,思忖瞭片刻,出于好心,提瞭个建议:“小郎,你我投缘,不如结伴同行?反正你也没有具体要去的地方,与其跟著商队走一步算一步,倒不如跟在我身边一阵?一则安全,二则能静心思考何去何从……待你有瞭主意,你我再分开。”
赵傢小娘子略有些心动。
但又不敢贸然答应。
谁知对方是好是歹?
陌生人对自己释放善意,要么是真正善良,要么是另有图谋,切不可掉以轻心。
青年文士还真没啥恶意。
这小郎年纪小小,毛都没长齐,在外能活几年?若能套出底细将人送回傢中,也算自己日行一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瞭。当然,对方实在不想回去他也不勉强。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
赵傢小娘子问:“先生打算去往何处?”
青年文士:“陇舞郡。”
她脑中浮现一词——沉君!是自傢阿父为瞭报恩跑去白干两年活儿的救命恩人。
“先生去那裡作甚?”
青年文士倏忽弯起眉眼,笑容比方才阴冷些许,看著愈发像个盯著小孩儿的拐子:“偶然得知有个旧交在那,去拜访。”
赵傢小娘子下意识握紧枪身。
有杀气!!!
听著不像是旧交,更像是旧仇。
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听闻陇舞局势刚安定,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小郎不妨去那裡碰碰运气?”
他前阵子才进入庚国境内。
专程拜访一位隐居名士。
从对方口中听到一个熟悉的人名,还是他认识的,那名士道:【这厮写信来邀吾出仕,将那主公吹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隻是,他的主公,哪个不薄命?】
青年文士:【……】
名士继续吐槽:【出仕八年死七个主公,想来这位沉君又能给他‘恶谋’名声添一笔。】
青年文士:【……】
隐居名士再道:【吾若应下,收拾行囊下山,怕是前脚刚到,后脚就能见到白幡。】
青年文士:【……】
祈善朋友圈拒绝他的出仕邀请,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主公命太短,自己下山干个两月再回来,还没来回路程时间长。
青年文士问:【他在哪裡?】
隐居名士:【说是在陇舞。】
青年文士辞别隐居名士,下山后直奔陇舞郡而来。路上顺便拜访拜访徐解,结果不凑巧,人不在傢。他也不耽误时间,寻瞭个商队继续上路,遇见位有意思的女郎。
嗯,是个女郎。
隻是赵傢小娘子不大情愿。
她再顽劣也知道因为自傢阿父跟陇舞郡那位也不清不楚,导致阿父正经主公吴贤吃味。自己若是跑过去瞭,引起误会不好。便问:“天海也不错,为何要是陇舞?”
青年反问:“你可是朱门出身?”
赵傢小娘子摇头:“算、出身寒门。”
青年道:“来此之前,打听过各傢情况。天海是最不适宜的,本地世傢党同伐异,寒门出身想出头可不容易,更何况你还是个普通人。附近的上南谷仁倒是有仁名,帐下也没什么大矛盾,但人傢兄弟多,都是自傢人,你一个普通外人如何混得进去?”
跟著又说瞭附近几个比较大的小势力的优劣,总之,不适合普通人发展。
赵傢小娘子不服气,赌气道:“莫非陇舞就有普通人一展拳脚的地方?”
青年文士又露出人贩子笑。
“跟以上几个相比,算是。”
赵傢小娘子心底动摇几分。
说实话,去陇舞有利有弊。
以阿父跟沉君的交情,自己真碰见麻烦,还能借对方庇护,不至于真阴沟翻船。
她离傢出走也隻是一时赌气。
可没想丢掉小命。
“行,那就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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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同行,赵傢小娘子仍存瞭几分戒心,但一路上青年文士表现克制有礼,有意无意在照顾自己,丝毫没有将她打包略卖给谁的意思。时间一长,逐渐放下戒心。
青年文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信手拈来的一则趣味故事就能让她听得津津有味。
“先生这些年去过哪些地方?”
赵傢小娘子渐生好奇。
青年文士:“记不清。”
“为何会记不清?”
“因为去的地方太多瞭。”
赵傢小娘子面露豔羡:“那真好……”
青年文士轻讽:“天涯漂泊,无处为傢,无处可依、无枝可栖……如何算得上好?”
听出对方话中落寞怅然——赵傢小娘子曾在阿父与秦叔叔面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情绪,那时她年岁还很小,隻隐约记得四周兵荒马乱,哭喊交织,阿娘将自己紧紧搂在怀中,双手捂著她耳朵,努力隔绝外界嘈杂声音入侵她的小世界——她识趣地转移话题。
阿娘说的是对的。
每一个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有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往,是外人不能轻易涉足的禁区。
辞别商队,踏上前往陇舞郡的路。
偶有不长眼的打劫,看到青年文士腰间文心花押也会自觉退去,也有仗著自己是低阶武胆武者,不将“孱弱文士”放在眼中。结果便是反误瞭卿卿性命,尸体反哺大地。
赵傢小娘子心有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