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默默地看著沉棠。
沉棠也默默看著他。
良久,他道:“沉小郎君,说人话。”
沉棠识时务者为俊杰:“老板就是主公,公司就是势力,放嘴炮、画大饼就是信口开河,工资就是薪俸……这样说,能理解吗?”
祈善:“……”
沉小郎君对黄白之物是有多执著?
不过,这话也不是全然无用,话糙理不糙,想让人卖命辅佐,总得满足人傢所需所求。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隻追求道义理想的。
除瞭光棍,谁没一傢几口要养呢?
而沉小郎君现在……
唯有一穷二白、两袖清风能形容。
除瞭国玺,真是一无所有。
祈善又双叒叕叹气瞭一声。
“元良,你又叹气……”
沉棠感觉自己都被他叹得衰瞭。
祈善目光怜悯道:“善叹你穷啊。”
沉棠感觉心髒被扎瞭一刀,血淋淋的。
“我一人吃饱全傢不饿,光棍嘛……穷就穷呗,每天有酒喝……不不不,不喝酒。反正吃好喝好……”她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弱气,最后直接说不下去,沮丧脸,“穷是我的错吗?”
若有暴富的机会,她愿意当个穷批吗?
祈善目光微微一闪道:“自然不是沉小郎君的错,不过,抓不住机会那就是你的问题。”
沉棠:“???”
祈善压低声音:“机会,快来瞭。”
沉棠:“……”
她嗅到瞭坑的气息。
===077 胆大包天(感谢萌主力高妹+10)===
“机、机会?”
沉棠对此报以十二万分的怀疑。
不是她神经敏感,纯粹是越瞭解、接触祈善,越清楚这厮的本质跟他的名与字相违背。
良善?
薛定谔牌子的。
种种理由让沉棠深深怀疑——祈元良口中一夜暴富的机会,莫不是写在刑罚上瞭吧?
某种程度上,她这是一语成谶。
祈善笑瞭,笑容带著几分恶魔般的蛊惑,他低语道:“沉小郎君,我何时骗过你?说是发财便是发财,还不是小财。保你吃喝两辈子都衣食无忧!如何,沉小郎君可心动?”
沉棠咦瞭一声,脑袋后仰避开。
她道:“你是没骗过我,但也不坦诚啊。”
例如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留的一半还都是重要信息,大坑是一个接一个地挖。
生命不息,坑人不止。
祈善脸色一肃,问道:“如此一说,那一笔巨财,沉小郎君你是一点儿都不心动瞭?”
沉棠低头摸摸鼻子:“也不是不心动,隻是世上哪有天降馅饼儿的好事?我不是担心大饼假,我担心这大饼太大瞭把我砸死。”
利益越大风险越大,古往今来通用。
听瞭这话,祈善又恢複慵懒倚靠的姿势,双眸微眯,眉宇间带著一股惬意。
他怀中的素商也喵呜著伸瞭个大大的懒腰,无聊拨弄著他的手指玩儿。这一刻,祈善与素商的表情竟神奇地同步瞭。沉棠倍觉这一幕有意思,道:“不如,你先说是什么巨财?我听一听,看看有没有前途再下手?”
钱嘛,谁不喜欢呢?
摸良心讲,她有点跃跃欲试。
沉棠一面担心这个饼会砸死人,一边也馋祈善口中的“巨财”,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倘若有操作空间她就干这一票!
沉棠的话让祈善唇角微勾,连眼尾都泛著不可名状的愉悦。他酝酿瞭会儿,吊足瞭胃口才悠悠吐出:“自然是四宝郡近三年的税银。”
沉棠:“???”
什么税?
什么银?
税银???
税银!!!
卧槽!
沉棠仿佛屁股触瞭电,恨不得原地跳起,来一个抱拳三连——告辞,再见,在下退瞭!
紧跟著骂骂咧咧:“祈元良,你消遣我呢!”
沉棠不知道是自己傻瞭还是祈善傻瞭,居然想得出这么一出,打劫四宝郡税银???
打劫税银跟打劫运钞车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不抱著火箭原地上天呢!
谁知祈善却笑道:“善是认真的。”
沉棠感觉屁股著火头发也冒火,嘴巴一张似机关枪:“你认真的?我不认真!先不说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不干。就算真干瞭,这事有操作空间?咱们满打满算就仨,你一个病号,我一个未成年,无晦先生一个老人,好傢伙,老弱病残就缺一个‘残’就能凑齐瞭!”
沉棠有些用词祈善听不太懂。
不过结合语境,望文生义也懂瞭大概。
他宽慰道:“幼梨,莫急莫急,我们这裡不还有一个共叔武?那可是九等五大夫,本身一人便能驱使四百五十兵马,若加上你我文心辅助,这四百五十兵马至少能持续一个时辰。算一算,这不就是四百五十四人瞭?”
沉棠见他把共叔武也囊括进去,登时震惊地睁大瞭眼睛,声音陡然一尖,叫道:“祈元良,你这是准备搞真的?”
“善一路餐风露宿来孝城,可不是没有缘由的。报複仇傢不过是顺带的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这笔税银才是目的!”祈善看似慵懒,但神情却罕见地严肃,显然不是开玩笑。
沉棠瞠目:“可、可是你怎么想到打这笔税银的主意?我想不通你要它作甚……”
这些日子相处,她清楚祈善对黄白之物并不执著。既然不贪财,缘何去冒这个风险?
祈善微阖眼眸敛住眼底泛起的深意。
他道:“庚国攻打辛国,四宝郡足有三年税银未交,全部压在孝城银库。四宝郡郡守为瞭爬得更高,还用巧取豪夺的手段搜罗不少奇珍异宝准备进献上供给郑乔……倘若这笔税银出差错,你猜我那位仇傢会如何?是五马分尸,还是抄傢灭族,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