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
荀定张口道:“没钱。”
荀贞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
“没钱?”语气透著几分危险。
荀定噎瞭一下,道:“没钱……”
“那你说什么‘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荀贞是瞭解自傢儿子的,后者从小到大就没有在金钱上短缺过,也不是个吝啬爱财的性格,更不会为瞭这个跟自己扯谎。
荀定无语以对,但他总不能直接说——收人钱财的是公西仇,跟他一个添头有什么关系吧?真要说瞭,荀定感觉自己可能要提前去见远在极乐世界的阿娘瞭……
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来。
荀贞的脸色愈来愈差。
单手将儿子衣领提瞭起来。
“阿父——”
他的一声“阿父”没有融化亲爹的铁石心肠,砰的一声,被丢到瞭沉棠的脚下。
荀定:“……”
沉棠看著好大一坨的荀定:“???”
鼻青脸肿的荀定也看著她。
沉棠小心试探脸色极其不好的荀贞:“含章,你这是作甚?归根结底,令郎并非秋文彦帐下,也算不得俘虏,如何处置你自己解决便好,这——带过来是作甚?”
荀定双手被捆在身后。
他也来瞭脾气,从地上坐起来,脸颊气鼓鼓的,隐约还有几分少年时的影子。看得荀贞一阵恍惚,回过神又不减怒气地道:“自是用这不孝子跟主公抵债瞭!”
沉棠:“……”
荀定:“???”
一番细说,才知原委。
荀贞用瞭沉棠的小金库暴打好大儿,这笔支出本想让荀定自己出,结果荀定说没有钱,那么这个空缺就用荀定自己来填。什么时候填完瞭,他什么时候才是自由身!
沉棠:“……”
倒不是心疼钱。
毕竟这种事情已经习惯瞭。
她隻是心下琢磨荀贞此举用意。
莫非是他自己留不住好大儿,便借口让她将荀定留下来打白工?唉,当真是慈父心肠。为瞭成全老父亲的一番苦心,她点头同意荀贞的提议。唯独荀定表示反对。
“如此这般,过于儿戏!”
莫名其妙就卖身抵债瞭???
奈何反对无效。
荀定隻好祭出大招。
“儿子如今隶属于公西仇帐下……”跟公西仇这个挨千刀的抢人,也该掂量掂量。
沉棠道:“公西仇?那没事,倘若我跟他开口借人,他多半也会愿意将你出借的。”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荀定:“……”
_(:3”∠)_
一天功夫,我弟、我弟妹、我妈,接连出现发烧浑身疼的症状……唉,傢裡就剩我爸和皮夹克还是珍贵小阴人瞭。不过我爸每天都出门上班,估摸著下一个就是他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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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定知道沉棠和公西仇那点儿老黄历,但万万没想到二者关系比预想中还亲近。什么叫跟公西仇开口借人对方就会借?
挨千刀的公西仇还有这么大方一面?
虽然他隻是个添头……
但添头也是有尊严的!!!
斩钉截铁:“此事我不应!”
又道:“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
他这是造瞭什么孽,先是被公西仇押著打白工,落到自己老子手裡继续打白工?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岷凤郡郡守!
荀贞语气危险:“不应?”
荀定梗著脖子倔强道:“不应!”
荀贞深吸一口气,冲沉棠作揖,在荀定睁大眼睛、宛若见鬼的惊悚表情下道:“主公稍待片刻,贞这就去请傢法过来。此事因犬子而起,也该由他担负一切。”
“傢、傢法?”荀定结结巴巴。
“以前念你身子骨孱弱,舍不得;如今你身强体健,受得住。挨一顿长记性。”
荀贞说著已经开始挽袖子瞭。
看著自傢父亲露出一截独属于成年男子的手腕,指节分明,腕骨精致,肌肤秀气,透出的血管肉眼可见。看似没什么威胁力,但想到对方单手拎起自己……
荀定眼底委屈更浓。
“阿父——”
他不再是心肝宝贝瞭吗?
“噗——”顾池表示自己虽然是专业的,但某些时候总是绷不住。又见衆人目光头投向自己,他摆摆手忍笑道,“没什么,隻是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世人皆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但依他看也不尽然,荀贞和荀定这对父子完全是反著长的。老荀傢的心眼子都被荀贞这个当爹的长完瞭,生下来的儿子缺心眼儿。
最终还是沉棠出手制止这场傢暴。
“含章,令郎‘卖身抵债’之事暂且搁一边,或者回头有机会问问公西仇,让公西仇出这一笔钱‘赎人’?教育孩子需要耐心和细心,不能动不动就上升到傢法暴力。”
荀贞虚心受教:“主公说的是。”
荀定:“……”
以公西仇那抠搜的作风,对方出钱赎人的概率近乎为零,别说赎人,没当面嘲讽两句都算是他心情好。一想到这,荀定心中愈发鬱闷,最后将一腔悲愤化为食欲。
说是俘虏,压根儿没人看守他。
“这位沉君,倒是信守诺言……”
当真没放纵帐下扰民劫财。
从这点来看,确实比秋文彦正派。
荀定心满意足放下碗筷,用帕子抹瞭抹嘴,倚靠著栏杆向下瞧,口中啧啧两声。
城楼下,庶民一如往日为三餐奔波,街头巷尾能瞧见商贩行商的影子。这一幕虽然算不上多么热闹,但也瞧不出这地方昨夜经历过一场战争,甚至还换瞭一位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