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家子(15)
保他,可没说保範家,也没说保範閑。
範思辙胡乱行了个不知道对不对的礼,搀着範閑坐回轮椅上,离开了这里。
洪竹一路上推着範閑步子飞快,範思辙在一边拉着範閑的手不停叫着他。
範閑此时显然是意识不怎麽清醒了,靠在宽大的轮椅上,全靠範思辙扶着才没滚下去。
“狗皇帝……”
“範小公子慎言。”洪竹声音很低,他低着头四处看了看,“如今宫内守卫高手衆多,若为了恩公好,範小公子还请谨言慎行。”
“你,你是?”
洪竹不再答话。
思绪翻转间,範思辙也猜到洪竹的身份了。他闭紧嘴,只顾低头查看範閑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老皇帝下了蛊之后胆子就大了,白日广信宫还留有禁军守着,这会儿除了宫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并两个宫女,偌大的广信宫再没其他人了。
宫女见人回来,要进殿内侍候,被範思辙一个大瓷瓶子砸了出去。
“滚远点!”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滚了,暗骂又住进来个疯子。
洪竹帮着範思辙把範閑擡到床上,他瞧了瞧门口没其他人,低声对範思辙道:“範小公子,门口的两个内侍是奴才的人,範公子醒后,如需什麽东西,尽可差他们二人去寻。”
“你就是洪竹?”
洪竹颔首,“正是奴才。奴才不方便在此久留,範公子便拜托您了。”
範思辙朝门外看了看,喃喃道:“药童,内侍……哥说的没错,这人手够长的啊。”
“他是侯公公的接班人,没点自己人才奇怪。”
“哥你醒了!”範思辙赶紧凑上去,拿着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冷汗。
範閑声音无力,“刚刚怕不怕?”
範思辙手顿住,低着头坐下来,“怕,我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刚才总有一种感觉,他好像随时都能杀了我。”
“毕竟以前是大宗师。”範閑道:“扶我起来。”
範思辙赶紧动作,刚把人扶起来,他哥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给範思辙吓得手足无措。
“哥!他,他刚刚对你干什麽了?”
“别怕啊。”範閑拉住他,“逼我吃了个蛊,可能刚种到体内,有些折腾。吐出来舒服多了,没事。”
範思辙红着眼,“刚才养好点身体……”
他现在还记着刚到澹州时候见到他哥的样子,他以为以后会越来越好,再不会出现了。结果刚刚进宫不到一天,前面好几个月的温养好像都白费了一样。
“这蛊有法子吗?”
範閑摇摇头,“没学过,不知道。等我研究研究,或许老师能有办法。”
“可费大人现在还在东夷呢。”
“没关系,老皇帝还得靠我给他配置解药,一时半会儿不会要我命。”範閑皱着眉,“只是又连累家里了,不知道爹和姨娘怎麽样了。”
叔来了
湘州终于反了,废太子李承乾集结军队,打着庆帝与长公主私通、谋杀忠臣、残害发妻、祸乱朝纲、德不配位的旗号,浩浩蕩蕩出兵讨伐了。
其余理由待定,庆帝与长公主私通的证据现在正大咧咧的在湘州府衙前摆着呢。
无论是李云睿当年清清楚楚记载着时间的安胎方子和脉案,还是生下一个癡傻呆童五岁而亡的宗室密碟,都似乎在告知世人,他李承乾与亲姑姑私通而被废太子之位不过是因为发现了皇父的荒唐秘密。
至于谋害忠臣、残害发妻——最不可能的一条罪状都被证实了,这些怎麽可能是假的呢?
文人学子无不笔墨讨伐,大宗师叶流云所在的叶家公然支持废太子就好像一勺水泼进了热油之中,似乎更加坐实了庆帝谋杀忠臣、祸乱朝纲的罪名。
***
这些是範閑听庆帝亲口说的,他当时还在调配解药,手一抖,鹤顶红多倒了半瓶。
“哎,又废了。”範閑拿着那瓶不知道是毒药还是解药的东西,问庆帝,“陛下,尝尝吗?”
“怎麽,你想死了?”
範閑撇撇嘴,随手把这个残次品扔了。
“不继续了?”
範閑慢慢起身走回塌上躺下,“今日没精力了,明天再说。”
庆帝冷哼一声,便见塌上的範閑瞬间白了脸,捂着心口,冷汗瞬间就浸湿了里衣。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庆帝才施施然的平複体内真气。他拎着毯子搭在範閑身上,“範閑,别让朕等太久。”
眼看着庆帝走了,範思辙赶紧跑出来。见範閑闭着眼也不知道是醒是晕,他也只能帮人擦擦冷汗。
“疼死老子了……”
“哥你醒着?”範思辙皱着一张脸,“你说你招他干嘛呢?他就是个疯子!”
範閑翻身平躺着,“多试试才能摸清楚这破蛊的底。”
“那你有办法了吗?”
“有点头绪。”範閑被扶着坐起来,“这蛊种在我心髒附近,靠我活着。也就是说,我死了,它也活不了。”
範思辙急道:“你这算什麽法子!你你你……”
“别急别急,小点声!”範閑拍他一下,“你说,这虫子有我聪明吗?”
“……你什麽意思?”
见範思辙战战兢兢的样子,範閑不再卖关子,道:“我能做一种假死的药,如果假死能骗过我心口这只虫子,那就只需要若若做一个小手术,就能把它取出来。”
範閑说的轻松,範思辙在脑子里面怎麽想怎麽可怕。他坐下来,手里比划着:“你是说这样,给你心口来一刀,然后把那什麽蛊取出来。完了你还是假死的状态,心髒不会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