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走他的烟(60)
凡人眼里的天神也不过是捉拿妖猴的十万天兵之一,她偶尔放纵一下,都觉得难能可贵。
霍祈安去替她担责她当然是感动的,因为背离了世俗就会受到惩罚,总要有人去承受。
但是她是不服的。
甚至觉得霍祈安替她认罪是一种屈辱。
打霍祈安不是一样在打她的脸吗?
她和霍祈安你情我愿、情投意合、彼此相爱,为什麽要受一张纸的束缚?
他们明明都能对这个孩子负责,不会给社会增添一点负担。
更不可思议的是,都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棍棒加身的私刑,如此暴力。
只是让孩子认祖归宗而已,竟然要让霍祈安这样的栋梁之材受到刑罚,而且他第二天还要去出差执行任务。
她是真的不想让孩子在这样压抑的家庭教育环境下长大。
迟早她要把孩子要回来。
池霏苒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睡熟中的霍祈安。
当初她会爱上霍祈安,是有一点怜悯在的吧。
他从小就在父权的统治下被培养成了一棵不蔓不枝的大树,在纪律严明的军营里接受洗礼,在道德的标榜下彻底牺牲了自己。
她最初能吸引他的注意,也是利用了他的弱点,以失足少女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个好t人,一个老实的好人,一个因为老实被她欺骗的好人。
不是这样,他们的故事就不会有后续了。
而她是个坏人,一个灵活机变的坏人,一个因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坏人。
不是这样,他们的故事也不会有后续。
可后续是建立在他替她道歉,她心怀愧疚的基础上的。
他们任何一方,干干净净或是十恶不赦,他们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命运就是专门让人痛苦的。
她感觉到痛苦,所以她时常幸运。
以前她是很怕死的,还因为怕死躲到了异国他乡。
可是后来想通后,她不畏惧死亡了,她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这样他可以从记住变成纪念,她会永远鲜活地活在他的记忆中,不用担心自己是否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现在,她有了救他于水火的沖动。
她想让他的生命是色彩斑斓的,而不是在人们的歌颂中化为黑白的遗照,陨落,凋零。
她想好好地陪伴他度过快乐而美好的一生。
谁也阻挠不了她。
谁和她作对,就是她不会放过的敌人。
他的父母也一样。
池霏苒在心里默默整理着要处理的名单。
好像不止要排队了。
都不知道排到何年何月了。
但是今晚她这麽一撒娇。
有几个,霍祈安会帮她解决的。
池霏苒见霍祈安好梦正酣,眉头是舒展的,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便顺势钻进他怀里。
她没枕他的胳膊,只是占了点他的枕头,霍祈安便在半梦半醒中,熟稔地将她彻底圈进了怀中。
他搂住了她的腰,温热的大掌捂着她平坦的小腹,就像从前怕她宫寒或是凉着胃,习惯性地护一手。
彼时她还嘲笑他是小古董。
一转眼,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过去她还没这麽独立坚韧的时候,总是想证明自己不需要依靠别人。
可当千帆过尽,她闯过了龙潭虎穴,却发现自己很喜欢被保护起来不劳而获的感觉。
能躺赢,为什麽要纠结是自己最终是躺着赢的,非要自己拿出试错成本,等吃了亏不高兴才后悔?
当初她受了欺负,想的是怎麽在不牵连霍祈安的情况下自己解决,尽量别给霍祈安添麻烦。
但经过了一番思考,她现在的思路打开了。
在中国最有价值的不是金钱,是身份。
霍祈安是普通人吗?
是军人。
她是普通人吗?
是军属。
这样一来她有什麽好怕的。
管对方是哪条道上的,惹谁不好要惹她?
如果她的生命安全都不能得到保证,那麽她脚下的土地也就不能叫“中华人民共和国”了。
这一局,是必胜局。
第三十七章
池霏苒不认床, 认霍祈安。
只要呆在他身边,她都能睡得十分香甜。
相反,在国外的几个月她的睡眠质量并不好, 十次有九次都伴随着浮夸的噩梦。
天蒙蒙亮, 霍祈安就起床準备动身去外地出差了。
床头灯可以精确地调整亮度,霍祈安只打开了一缕依稀能让他看见衣服在哪的光, 迅速穿好衣裤后,他坐在床沿穿袜子。
他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然而池霏苒躺在床上还是能感到身下的床垫在微微抖动。
不出意外, 她被晃醒了。
刚醒时她人还是迷糊的, 睁开迷蒙的眼, 看着霍祈安高大挺阔的背影,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不一会儿,就有一只手从身后伸来,环住了他窄劲的腰。
霍祈安穿袜子时是弯着腰的, 上身和大腿之间只留了很窄的空间,池霏苒的手臂是从缝隙里穿过来的, 像热带雨林里奇异植物的藤蔓一样缠住他的腰身。
覆盖,摩擦, 包裹。
肢体间的接触亲密到不遐想才例外的程度。
他低着头, 甚至都用不着余光,就能直视她的手臂。
纤细的手臂由于光线的问题只能看出一道模糊的黑影,她的手指却穿过被他后背挡住光源所致的阴影, 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莹润皓白的葱指干净修长, 空无一物,总感觉少了些什麽。
从前池霏苒没和他在一起时是很喜欢在手上戴戒指做装饰的, 他还曾因为她手上戴着的戒指误以为她名花有主,狠狠吃了一把飞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