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的尽头是……(66)

三人就在雨中撒泼打滚，路过的一个老太太听到声音，仔细瞅，可惜大雨朦朦，老花眼只看到三个纠缠的肉色身影，和哼哧哼哧的喘息声。

当即吓得花容失色，直接报警让警察把那三个暴露狂抓到派出所。

警察知道原委后哭笑不得，说，都是同班同学，居然为这点小事打架，快握手言和。

于是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三角形握手言和。

后来毛女士赶到派出所，差点吓哭了，一边给张欠擦脸一边问他怎麽回事。

梁其帅本来觉得张欠挺矫情的，结果突然发现，自己爸妈没了，没出息地在派出所哭了。

温朋湖看着毛女士和张欠，不知是被梁其帅鬼嚎似的哭声影响，还是想到什麽，也忍不住抹眼泪。

张欠见状嘴角直抽。

刚才被老子揍了好几拳，一声不吭，我妈来了哭个屁啊，想告状？

毛女士得知其他两个孩子没叫人来领，就把他们都领回家。

当晚，张欠洗完澡，手里的筷子夹着面，端详对面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哭的两人，叹了口气。

最终松口让他们在自己家住一晚。

从那一刻，他们的铁三角实现连接，每次毛女士工作放假必集合。

温朋湖和梁其帅都有张欠家钥匙，他们到家时，里面已经买好各种食材，晚上支了个架子在二楼小院烧烤。

“阿姨，这个烤好了。”梁其帅把两串五花肉放毛女士盘子里，笑了笑。

那次沖突之后，他们都明白张欠打架是真厉害，所以喊妈的事只敢过过嘴瘾，不敢一直挂嘴边。

毛女士在煮面条，瞅见了说：“你们吃昂，多吃点长身体。”

他俩应了一声，毛女士让张欠看着点火，起身下楼给他们拿饮料。温朋湖见张欠吃着东西，正发呆着转手里的铁签，问：“你咋了，手里那串没烤熟？”

“不是。”张欠悠悠摇头，擡头道：“傅閑能是不是给你们发消息了？”

他俩一顿。

温朋湖看了眼梁其帅：“呃，其实我们还想问你呢，他是不是在高加省找你麻烦了？”

“……”

这说来话长了。

梁其帅警惕地看身后，听着下楼的声音一会儿，回头道：“前几天他加我和朋子的微信，什麽话也不说，今天突然问我俩你家在哪，说要去接你，被我们截胡了哈哈。”

张欠眼色一顿。

温朋湖推了下眼镜，脑子开始运转：“他怎麽知道你坐的火车？”

“……”

张欠继续转着铁签子，沉默好半天，叹了口气，觉得这种小事还瞒着兄弟就是做人太差劲了，于是加工了一下，道：“他去我外婆家住过几天，昨天早上坐飞机回来，不是一道的。”

梁其帅哦了一声：“那他说接你，你俩……”

张欠：“相处得还行，他人不坏。”

偶尔也会耍性子而已，不是什麽缺点。

温朋湖问：“你以前不挺讨厌他的吗？”

张欠垂眼戳碟子上的脆皮五花肉，点点头：“嗯，但是他本人不知道。这麽多年，我也不想再自以为是，只想专心读书，进实验二班，考大学。”

“实验二班？！”他俩异口同声。

张欠失笑，“惊讶什麽，有点理想行不行？閑杂人说要感化我，我也不想再这麽浑浑噩噩，随便立个目标努力吧。”

温朋湖和梁其帅静了下来。这是他们头一回说理想这个话题。

又吃了一会儿，果然下雨了，他们狼狈地把东西全部收回屋里，那俩二货又在他家洗了个澡才走。

二十号开学。

住宿生提前一天到学校，走读生当天去就行。去了直接升国旗上课。

张欠穿着黑色条纹白底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挡住下巴，骑着自行车轻轻松松划入校园，停好了车，懒散地一步步上楼梯——附中的楼梯是真他妈多。

他爬了好半天才到德华楼，走进二楼的平行二班，教室内瞬间死寂片刻。

张欠扫一眼，没什麽表情，像是完全没察觉，然后自顾自地走到最后一排倒数第一桌学渣专用座坐下。

不经意看了眼身边的位置，空的。

他没有同桌。

之前是有的，但对方升到实验四班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八点点名，梁其帅踩点到，走进来发现张欠趴桌上睡觉，嘻嘻笑，对同桌温朋湖说：“当个好学生还是太难了。”

温朋湖斜眼看张欠鸡窝似的头发，也忍俊不禁道：“真是难为他这麽早到。”

温朋湖敲他桌子，道：“欠，升国旗了。”

张欠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脸，声音还透着重重困意：“什麽？”

“班主任说去升国旗了。”温朋湖重複。

听清了的张欠立马睁眼，起身道：“走。”

梁其帅奇了：“他真是脱胎换骨了，平时升国旗都没见他这麽积极。”

张欠随便他们揶揄，走出班级时，朝一旁的楼梯飞快看一眼，然后火速到操场，一边走一边寻找着什麽。

“张欠！”温朋湖及时拉住他，往后示意道：“我们班位置在那，你走过了，那边是实验班的。”

张欠迟钝地哦了声，和温朋湖、梁其帅照旧站在班级队伍的末尾。

班主任杨兴国长脸，带着无边框眼镜，头发稀疏，除了没有胡子以外，其他地方都像大耳朵图图的斯文版牛爷爷。

他对张欠他们这种在学校横着走的刺头深恶痛绝，背着手，步履缓慢，两颗眼珠子却盯着他们，比外公家的探照灯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