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续想(43)

直下

云想心跳怦然。

但她已然并非十几岁的年轻女孩, 不会再不明就里地陷入心动。

既然连身体关系都不存在了，暧昧就是多余的。

她侧过脸：“你......是什么意思？”

卓序的神色，仍像落雪的天气一样, 是一以贯之的冷。

但他低下眉眼望她, 有隐约的柔和。

云想呼出的气息尚未遇凉凝结成液滴，便交融在他的热息里。

雪无声地落着。这样的氛围很适合接吻。

云想今天出门没有精心妆扮, 只上了薄薄的粉底, 口红已经掉得差不多, 露出她原本的唇色——质地柔软的嫣红。

卓序的手放在她的腰侧, 低下来, 阴影覆住她的面颊, 在嘴唇即将触碰到的时候, 门内传出响动。

云想反应极快, 推了卓序一把, 立刻和他分开。

门缓缓打开，门内的灯光和热意泄露出来。

还是那位瓴秩的工程师, 布莱恩。

他裹得像个粽子, 手上拿着伞，准备出门的样子, 呆呆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云想自己都不太相信：“刚好在门口遇到的。”

布莱恩侧身让开：“等着你开会呢, 云律，我去买瓶酒就回来。”

“哦, 好。”

云想没再看卓序, 用手背冰了冰脸，走进别墅。

在一楼开完会, 云想抱着电脑上楼。

布莱恩以前是非常有名的少年天才，但搞技术, 没她们做律师的这么多条条框框，平时就爱插科打诨，喝了点酒，在楼梯上和云想勾肩搭背：“我和你说，对方公司真的特别不要脸......”

云想在思考案子，没搭理他。

走到二层，卓序的房间便在走廊的尽头。

布莱恩立正站好，朝卓序敬了个礼，字正腔圆地说：“卓总，您晚安。”

卓序停下脚步，扫了眼在红着脸的布莱恩，和被挟持在他臂弯的云想，勉强回了句：“晚安。”

他对着布莱恩补了句：“下次开会别喝酒。”

布莱恩虚心受教：“Yes，Sir！”

回到房间，云想倒在床上，仰面朝着天花板，脑子里茫茫一片白。

躺了一会儿，她拿过手机，在ins上发了张照片，是她在后台和演员的合照。

宋敏第一个点赞：“想想，你去看了呀？”

宋敏没为好友买到这出话剧的票，作为补偿，她赠给云想另外两张《The Great Gatsby》的剧票。

由菲兹杰拉德的代表作改编，背景是上世界辉煌时代的纽约，也是一票难求的热门剧目。

云想问：“你和我一起去吗？”

“最近好忙，我不去了。”宋敏说，“你找人陪你去吧，比如你的，高大律师？”

自从宋敏知道云想和高译吃了顿饭，就总拿前任这个话题出来调侃。

可能因为云想就谈了这么一段，后面她就跟断情绝爱了似的，将生命彻底奉献给工作。

于是在宋敏眼里，高译就成了云想的真命天子。

云想不予认同，前任前任，不就是感情没了才成为前任的吗，哪里还有什么再发展的空间：“行了行了。把票给我，不用你操心。”

了不起的盖茨比可比德奥剧大众多了，云想请谁陪她去都可以。

屏幕上方弹出新消息，卓序给她新发的ins点了个赞。

这是一个决定人选的契机。

云想切换到微信的聊天界面，发消息问他：周六的演出，了不起的盖茨比，和我一起去吗？

卓序：邀请？

云想：是感谢、报答。

卓序：可以。不过那天我有其他事情要办，可能快开场才能到。

云想和他约定：那我们当天，在百老汇剧院门口见。

时间很快来到周六。

云想从律所上完班出来，朝百老汇街道的方向走去。

手机忽然一震，云想以为是工作消息，拿起来察看。

结果是方滢给她几天前的ins点赞，还找她聊了起来。

方滢：我也很喜欢《路德维希二世》。

云想：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法语音乐剧。

方滢：因为卓序喜欢德奥剧，受他影响，我也看了一些。

云想不知道回什么，眼看着方滢的下一个问句在屏幕上跳出来：对了，他也在纽约，你们是一起去看的吗？

她就知道，方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云想回道：是。我是为了他公司的案子才来纽约出差的。

她将主动权从方滢手中夺回来，直接发问：其实，你这么关心这个问题，是介意我有可能和他有什么吗？

以前上学的时候，喜欢卓序的女生数不胜数，但云想不玩争风吃醋的那一套，更不将任何人视为感情上的竞争对手。

何况是现在。

因此，她很不喜欢被方滢盯着的感觉。

方滢那边沉默良久，才回复：你误会了，你们都看德奥剧，我才这么问的。我和他只是朋友，没有别的想法。

方滢：我更加不会觉得你和他有什么，因为他在纽约有女朋友啦。

纽约一直不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城市，街道上人多嘈杂，空气中飘散着香烟和叶子混杂的气味。

云想走在路上，太阳穴像被橡皮筋弹了一下。

方滢补充说明：准确点说，是前女友。不过前几天我有看到女方发他们的合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复合。

她像是和云想分享八卦轶闻般，贴心地将女方的主页推了过来。

云想点了进去。

中美混血儿，西方骨相、东方皮囊，穿着金色礼服，美艳无双，站在卓序身边，头和身体都侧向他，对着镜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