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续想(44)
但云想关注到的不仅是她的身体语言,她认出来,女生是本次和她们合作的美方律所合伙人的女儿。
云想冷冷地回:谢谢你告诉我甲方的八卦。可惜我并不关心。
宽街南北向贯穿曼哈顿,开场前半小时,她到达百老汇剧场。
而她已经失去了看剧的心情。
云想很清楚,在这个年代,事业有成、英俊多金的男人的前任是批量计算的,卓序当然不会例外。
但真正看到他具体的前女友,云想被一种无名的愤怒侵袭。
如果真的像方滢说的那样,他对她放风筝似的若即若离又是什么意思?
理智的做法是向卓序求证,但云想不想求证,她放任这阵怒火吞噬掉她对卓序积累起来的好感。
高译有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餐,被她婉拒了。
高译就职的那家big law,离此地不远。
云想:不吃晚饭。但你下班了的话,一起看演出吗?
......
演出结束在晚上十点。
掌声过后,观众从这场爵士时代的幻梦中醒来,人潮如流水般涌出剧院。
高译仍然温和礼貌:“谢谢你邀请我来看这场戏剧,很精彩。”他细心地问,“你有事要早点回去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吃东西。”
云想气消了不少,肚子空空,开始感觉到饥饿,她点了点头:“好。”
随便走进一家附近的爵士俱乐部,云想和高译在小桌坐下,点了小食和酒饮。
台上有乐队在表演,云想在台下,和高译边吃边聊。
手机上有几通卓序的未接来电,他在和云想约定好的时间打过来的,她没接,也没回。
高译坐在她对面,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周围是各色各样的异国面孔,而云想双腿交迭,坐在高脚凳上,长卷发侧放,有独属于她的风情。
现场音乐和人声混杂,云想恍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朝声源处看,看到了向她招手的布莱恩。
以及,在他身边的卓序。
室内温暖,他穿一件黑色的衬衫,单边的手肘后撑在吧台,手里拿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随着音乐的节奏轻晃。
他的姿态很松弛,看向云想这边,唇边还有若有似无的笑意。
但她偏偏觉得他的眉眼部冷漠到了极点。
如果卓序真的不悦,云想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她先不声不响地放了他鸽子。
听闻瓴秩的员工,都还害怕单独给卓序做汇报,尽管他几乎从不发怒。
但云想怕什么呢?
她非但没有心虚地避开,反而迎上了卓序的目光,隔着人群,和他对视。
高译问:“是你的朋友和老板,要去打声招呼吗?”
云想喝了口酒:“不用了,只是同事。”
她没过去,布莱恩在临走之前倒是走过来了:“云律,我们准备走了,外面雪有点大,卓总的司机来接,你要一起回去吗?”
云想一想到要和卓序回到同一屋檐下就烦:“我今天不回去了。”
听到她说这句话时,卓序正好走到布莱恩身后,脚步微顿。
布莱恩很意外:“你不回去了,那你要去哪儿?”他打量着高译,“这位是你的......?”
一夜情在纽约很寻常,但身处异国,布莱恩不太放心云想和陌生人出去过夜。
高译主动答:“是朋友,我们认识很久了。”他虽然不明白云想的原因,但尊重她的一切选择,“她不想回去的话,晚点我会把她安全送到酒店的。”
布莱恩跟家里信教,比较保守,表情变得欲言又止。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送回酒店,怎么听怎么不单纯。
出于对高译的完全信任,云想未反对。
在一旁的卓序,淡淡开口:“她喝了酒,请你注意。”
“我知道小想她喝了酒。”高译颔首,“我也明白卓总的意思,但我会绝对尊重她的意愿,没有可能趁人之危,请放心。”
“我是喝了酒,但只是软饮,不会醉。”云想打断,“你们别把我说得好像是个不能自理的婴儿好吗?”
卓序看了云想一眼:“你是因公出差,我有必要保证你的安全。”
“这是我的私人时间和私人活动。”云想不领情,“卓总不用担心,我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追责到瓴秩身上的。”
“而且,高译是我的朋友,有他在,我根本不会有什么不安全。”
“你确定吗......”
布莱恩犹疑地问云想,又看向卓序。
卓序波澜不兴:“随她。”
布莱恩一拍脑袋:“那个技术对比报告的修改版,你还没给我。”
“在我房间,你自己去拿。”
“我找不到的。”布莱恩说,“而且我有问题要问你。”
云想妥协:“好吧。”她的原则是不耽误工作,“我等会儿回去找给你。”
“感谢我吧。”布莱恩大笑,“我为你省了大几百刀的住宿费。”
四人走到club的门口,布莱恩落了东西,返回去拿。
高译要回公寓,云想和他道别。
高译微笑:“回去了和我说一声。”
云想答应:“好。”
高译转身离去,正门前一时只剩下卓序和云想两个人。
他们各自都做了触动对方逆鳞的事,气氛非常僵凝。
“你要和我算账吗?”
卓序的凉凉道:“一位失信律师的账,在我这里不值得算。”
“好,你说的。以后别提,更别给我穿小鞋。”
云想撇开脸,朝着高译离开的方向。
卓序说:“你朋友没走远,不情愿回去的话,现在追上他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