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54)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了。
事实被以这么难堪的方式撕开,夏父颓唐了下去,夏净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喃喃道:“我从五岁开始就吃这药。”
她无助地看向父亲,夏父摇摇头,满脸悲切,“是爹的错,你娘怀胎的时候跟着爹到处跑,才叫你受这样的罪。”
“都是爹的错。”
夏净云两眼无神,消化着这飞来横祸般的消息。
晋明琢一瘸一拐地往那边走了两步,又觉得不该过去,回来了。
那事他们家的私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了了之。
散场时,裴朗宜拎着清庆的领子,“走,小骗子,我赔你身衣裳。”
而后不由分说地带了回去。
晋明琢还要装瘸,被晋父冷不丁地问:“闺女啊,别装了。”
晋明琢动作一顿,满脸无辜地看向父亲。
晋父沉稳地开口:“你爹我五岁开始习武,是不是真扭着了,你站着不动我瞧不出来,走两步还能瞧不出来。”
“爹......”
晋明琢怯怯地撒娇。
“知道你是不自在扯的谎,爹没怪你。”晋父宽慰她:“回家吧。”
说完,拍了拍晋明琢的背,到一旁交代不可外穿去了。
她正想走,被裴朗宜喊住了:“晋明琢。”
晋明琢回眸,想到自己还生他的气呢,又回过头去,转身大步往前走。
“你怎么整天生气?”裴朗宜追了上去。
听到这话,晋明琢顿住脚步,简直不敢相信这人还能倒打一耙,她刚想骂人,就见裴朗宜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鲜艳的玩意。
是个漂亮的毽子。
“京里时兴的东西,给你的。”他心情颇好地站在他面前,脸色仍然有些臭,眼睛里却藏着一丝期待。
在期待她收下吗?多看他一眼就会恼,晋明琢视线转向那颜色鲜艳的鸟羽毽子。
还挺好看的,她心想。
六年之后等我那头,她膝盖不好,防备这防备那的,毽子这种玩意见都没见。
爬到树上也被教训。
可在这里,他却献宝似的,专程从京城带来给她。
晋明琢突然觉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触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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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云消雨霁,鸟雀齐鸣,外头新来的花落了一地。
晋明琢醒来时,身上还有点乏。
她挑开帘子,最先瞧到便是梳妆台上的那个颜色鲜艳的鸟羽毽子。
瞧着裴朗宜揣了许久,终于等到十六岁的她回来,巴巴地送给她。
指不定再说上两句反话。
脑中刻画着那情景,身上的乏意也散了,她轻轻失笑一声。
外间的绿云听到这笑,走进来:“小姐,你醒了?”
只见自家小姐白葱般的手挑着藕色的床帘,巴掌大的一张娇艳的脸,美的浑然天成。
她心中暗想,不知什么样的男子才有福气娶到小姐。
然后她顺着晋明琢的视线,看向了那个毽子。
那是小王爷送的。
绿云复又有点操心,小王爷那样的男子,并不是谦谦君子一般呵护姑娘的人,还总在跟小姐吵架。
还是岑公子比较好。
晋明琢浑然不知这丫鬟的心思,她趿着绣花鞋下了床:“等会儿吩咐人备车,吃过早饭我要去找裴朗宜。”
小姐最近跟小王爷走的倒更近一点。
绿云心情复杂,却还是应着,一丝不漏地去叫人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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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朗宜骑着马走在道上,他今日心情颇好,连看路边讨饭的丐帮小孩都顺眼地很,随手扔了块碎银子。
闹市的商铺一间间地从面前后退,花红柳绿的,酒肆的旗子,包子铺的蒸屉,挂着个晋字的马车,一晃而过。
等会儿。
裴朗宜勒住马,掉了头。
几步追上去,见车前坐着的是晋明琢常用的那个马夫,他到了车窗边,在外头敲了敲,只见女孩的手指挑开帘子,一张俏生生的脸探出来。
果然是晋明琢。
她今日穿了一件粉衫,额间贴了花钿,显得整个人面若桃花,见了裴朗宜眼睛亮了亮,说道:“好巧。”
这打扮花样还挺多的,裴朗宜心想,怪好看。
“哪儿去?”他问。
“都说巧了,当然是去找你。”
晋明琢双手撑在窗上,这会儿倒是有些犹豫该去哪好。
“去我那。”裴朗宜当机立断。
晋明琢点头应着,一马一车并行,她问起昨日发生了什么。
“夏大人的事。”裴朗宜拉着缰绳,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说到夏净云的病时,裴朗宜迟疑了一下,晋明琢制止了他,说:“我知道。”
裴朗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说起那个小道士,“好心赔了他一身衣裳还要问我要赏钱,得寸进尺。”
晋明琢闻声顿住,这个讨赏钱的财迷举止,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叫她想起了隔三岔五来给她跑腿,回回一脸严肃要赏钱的裴朗宜收的好徒弟。
她确认般地问:“那小孩叫什么名?”
裴朗宜随口道:“清庆。”
晋明琢眼睛蓦地睁大,张了张嘴,生生忍下了到了嘴边的气胀败坏的话。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如今的知情人就在身边,他们却浑然不知。
那一连串的表情变化绝不是什么好的意味,裴朗宜奇怪地问:“怎么了?”
难道那小骗子有问题?
晋明琢心情实在复杂,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你跟他缘分不浅。”
这算什么,裴朗宜心想,反问:“你想说他以后是我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