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88)
银扬才冲进来,“不是说好好聊吗?!”
“已经聊得很好了。”月烬辰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转,“左护座别忘了,天雷劫他银筝也要受!”
“……”银扬不忍地闭了闭眼。
银筝似猛然惊醒,道:“……阿扬,天雷劫你来替我开。”
“我——”
“无妨。”银筝倒冷静下来了,“晚……右护座呢?让他来,我有话跟他说。”
月烬辰眼色骤然像人间傍晚的天色一样暗下来。
银扬转过身来低声嘱咐:“你别再伤他。好好和他说!”
月烬辰没理他,他便独自去了。
月烬辰就干脆坐下来,跟银筝一起等。
二人都没再说话,反而一道女声斟酌着响起:“仙君……方才的话,你可接受?”
月烬辰敏锐转头:“什么话?”
迷迭疑惑:“仙京究竟谁做主?”
月烬辰的冷笑让银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说:“很快就要易主了。你重说一遍。”
“月魔你——!”银筝怒喝。
“我怎样?”月烬辰扭头,“我就是坏,也比你坏得彻底,坏得坦荡!”又扭回来看向迷迭,缓了些声,“说。”
“好……无论是谁,求你们放过日聃!”迷迭说着张开被银链捆着的双臂,重重一磕。
月烬辰眉心痛,“放过他?凭什么?”
银筝没说话,月烬辰直接问他:“你答应了?”
“……”
见无人应,迷迭道:“日聃必会来寻我,可此次大乱他已大耗灵力,敌不过你们的,尤其是……”
她忌惮地看了月烬辰一眼。
“我甘愿为饵诱他入局,只求你们莫要杀他,让我们就一辈子待在解罪堂……”
月烬辰哈哈大笑:“解罪堂,不过是剥去你们全部灵力,化为原形。即使是万物生灵,那也是有生有灵的。”他敛去笑,眯起眼睛,“你既然清楚我和他的悬殊,就知道我不可能让他活着。”
迷迭静静看着他。
月烬辰不认为自己需要同她纠缠,抬眼倦怠地看了看门外,银扬还没回来。
太久了。
“日魔是神祖斩混沌分日月时的一道熹光所化,因为诞生于开天辟地之初,灵力充沛,才得以浸润后世万灵。”迷迭突然又说话了,“那么,月魔你的来历呢?”
月烬辰当然不清楚真正的月魔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他也不在乎。此魔已被他吞化,除了偶尔在他体内叫嚣着要出来,除了压制住他七年间最踊跃的一段记忆,别的什么也做不了。月魔的灵力也很充沛,丝毫不输当年的日魔,更何况他并未像日魔一般把灵力毫不吝啬地分化出去,如今尽数被月烬辰吸纳了。
这就够了。
见月烬辰不回答,迷迭道:“你在世为魔几百年,见了多少人间来客,却还是不通人性。”
月烬辰冷笑:“我生来便懂。”
仙么,只要聚居,只要繁衍绵延,只要沾了血脉,就会不受控制地衍生出一种叫“亲情”的东西。再由这种人情为启蒙,蔓延开去,什么情谊都能尝个透。
“既然如此,”迷迭双手拢回膝前,恢复了柔顺模样,“你就该知道,人死了不等于人性死了。”
“你想说什么?”
“你失去过什么吗?月魔阁下。”
月烬辰不自觉看了一眼银筝,发现银筝也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他本可以全然不回答,可是银筝在场,总让他想说点什么。
有点不甘、有点想把所有的苦恨都宣之于口。
他淡淡道:“我没了爹娘。”
“怎么没的?”
“……为了让我活命。”
“那就不算完全失去,”迷迭居然像是松了口气,“因为你还活得好好的。”
月烬辰突然怒从心起:“你闭嘴!”
这是他最耿耿于怀的事、是他最后悔、最难过、最伤痛最愧疚的事!怎能由她这般轻描淡写地评价?!
他活着,不就是一种罪么!如今要靠手刃仇人才能赎掉那么一点点深重罢了!
“我没说错,这就是人性。”迷迭毫不畏惧,一鼓作气,“他们身死了,可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欲望就是要你活着。你活着,他们死得其所,灵魂没了怨念,脚踏实地,飘也飘不到无间地狱。”她甚至笑了笑,“他们死得心甘情愿,死得希望满怀。”
月烬辰状似无意地在听,手指蜷了蜷。
“所以你要让一个人死,不仅要杀身,还要诛心。那才是彻彻底底地死亡。”
月烬辰笑了:“你的意思是,让日魔削灵化形,比杀了他还痛苦?”
“岭主这一世,几百年,”迷迭的目光放远了,便渐渐失了焦,落得一点温柔,“全都是为了让生灵为人,去感受人世的情和欲。人间不是有句话么?叫‘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岭主是太阳光幻化而来,不通人间诗书史理,可他一生都在践行这句话。”
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哪有这么容易?天下之大,物种之博,日聃纵其一生,也不过保了一个万刍岭。
月烬辰嘲道:“强行成人又如何?像姑娘这么有鼻子有眼,全须全尾还能貌美如花的,没几个。大部分精怪走到人间,还是会遭人白眼非议,平添痛苦。”
“可单凭‘走’这个字,就值得让它们前赴后继。”
“好,是我不懂,”月烬辰坐乏了,换了个姿势,屈着腿架着肘,“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要我诛他的心。这倒让我看不清楚了,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
迷迭沉默片刻,答:“是我私心。”她微微仰头,“若能与他相伴,一朵花一株草也很好。对他而言是折辱,对我而言,是恩赐。”迷迭仿佛在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痛苦的事,“你要是杀了他,他死之前还能散尽灵力;但你若是夺了他的希望,再留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就是真正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