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47)
“为什么?”
因为南蝶当着离川行的面卸下了敷粉,露出脸上的疤痕。离川行是对着那张毁坏的脸说了什么,让离川止听到了,让他明白娘亲不仅受到身体的侮辱,还有精神的折辱。
……可若南蝶真想诱着离川行放下防备,最好真沉溺于她的美色,又怎会在他面前卸下敷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是一个狠心又深谋远虑的母亲啊。
焰熙安没再说下去,只道:“教主不必再问了。”
已近中午时分,从青华殿到天骄院,一路仍尽是漫溢的玉兰花香,虽未入口,犹然生津。有一阵热流淌过,几片纯白的玉兰瓣落到焰熙安的乌发上,楔俏柔白对上绸滑亮黑,相映生灿。
他在天骄院外停下脚步,回身对月烬辰和焰归宁道:“你们先回去。”
仿佛经年累月培养出来的默契,约定俗成般,焰归宁看了他一会,转头便走了。
月烬辰一如既往笑嘻嘻地道了别,目送焰熙安走进了院中。他转身抬头望了一眼令人不快的烈日骄阳,眯了眯眼,天空一下就阴了下来,原本赖在光洁额头上微黏住茶色碎发的汗珠倏然消失。
“大人是要替那贱妇求情?”
天骄院中,玉兰花香已淡不可闻。杜斜双倚在一把雕花椅上,语气冰冷地开口。
“夫人误会了,”焰熙安恭恭正正行了个礼,“不是求情,是条件。”
“……呵,”她从雕花椅上站起来,“大人觉得三番五次地愚弄妇人很有趣?你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点?这可不是我们当初说定的条件。”
焰熙安未答话。
“我倒是百思不得其解,大人跟那贱人究竟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凉凉勾起红唇,言语丝毫不避讳:“难不成大人跟她——”
“夫人请慎言。”
杜斜双沉下脸,对身后马脸小厮道:“阿利,去拿拜帖来给焰圣大人好好看看。”
“不必了。”焰熙安道,“只要夫人答应不追究南夫人及整个郁兰院的人,我确保令公子无虞如初。”
“哦?”杜斜双咄咄逼人道:“那拜帖上说定的,有关大人所寻之物的去向,大人是不打算要了?”
“……”
他寻了镂金绛桃七年,不依不挠,乃至如痴如狂,如今眼看就要触手可及,如何能不要?
焰熙安按下加快的心跳,轻声道:“我要。”
杜斜双抿着丰唇,刻薄地看着他,忽地笑出了声:“妇人愚钝,我可以当洗星阁焰圣大人是在求我烨琅庭杜氏吗?”
“……?”焰熙安疑惑地抬了抬眼。
“大人可别忘了,医圣可不止你一个。”杜斜双抚了抚脑后高高挽起的发髻,“棠梨涧水圣大人的拜帖我已经差人送去了,他不日就会来。”
她换了副温和的笑脸,从容地走到焰熙安跟前:“我想水圣大人该不会像焰圣大人一样心怀万机,连一个出身驳杂的杀人凶手都要同情。”
她盯着焰熙安半晌,并没有得到回话。于是转身道:“阿利,送客。”
“……等等。”
杜斜双背对着他笑了。
焰熙安依旧立如玉树,却轻攥了攥浮着绿纹的衣袖,内心挣扎几瞬,咬了咬牙就要开口。
“我……”
“不救了。”
清亮音忽从身后传来,自信笃定,不容置疑。
杜斜双诧异地回过头。
蓝衣人径直走上前,拉起他的衣袖,不动声色地引他松开了紧攥的手,笑盈盈道:“大人想要什么,本座直接给你弄去,绝对比这儿的好百倍千倍万倍。”
焰熙安怔愣地看着他。
“你是谁?”杜斜双道。
月烬辰道:“闲杂人等。”
说完拉着焰熙安就往外走,头也不回。
门外浮云高悬,因为明日被遮去的缘故,天空并不湛蓝澄澈,而此刻焰熙安抬头望去,却觉得它厚重得令人心安。
“你……”
“等等!”
杜斜双败下阵来。她哪里真的有请得动什么水圣,虽说烨琅庭同时给洗星阁和棠梨涧递了函帖,可焰圣好歹有条件可以吸引他来,而那位随心所欲的水圣才是真的杳无黄鹤,压根不搭理烨琅庭。她刚才这么说,不过是想威胁一番焰熙安,让他主动低头,不要再干涉她与南蝶之间的事。毕竟,贱人不死,她难消心头恨。
谁知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驳了她的话不说,还上来就要把人带走,甚至许诺了更有利的条件。虽不排除他是夸大其词,但焰熙安若真信了真跟他走了,离川行可真就无力回天了。
她还是不能拿亲儿子冒着个险。短暂思量,她强忍着气急败坏,道:“我答应了。大人,请吧。”
两人对视一眼,月烬辰邀功似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焰熙安用唇语道了声“多谢”,转身往回走进了离川行所在的内室。
“我在外面等你啊。”身后人的清亮音消失在转角处。
内室血腥味混杂着凝息香味,久萦不散。焰熙安请退了所有的丫鬟仆从,独自一人站在床边。
日光不算亮,床上重伤之人眉目掩在阴影里,虽不及离川止俊秀,却也英朗分明。
焰熙安深吸一口气,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他是凡人,我是天生有仙力的仙境人。
我不用以命换命,我不用以命换命。
他心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着。
说不害怕是假,只能一遍一遍这样安慰自己。
只会疼,不会死。
只会疼,不会死。
……
直默念到神魂都木然,他仿佛肌肉反射般地翻起手掌,一道暗绿色的光悄无声息地钻入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