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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48)

作者: 处子脱兔 阅读记录

那阴暗的绿像是等候了许久,饥渴、疯狂、激烈、凶残,不由分说、不辨方位,瞬间在他体内炸成无数团,横冲直撞,獠牙舞爪。

与杀银临前仙君时浊气饱餐后在体内的躁动难忍不同,他感到五脏六腑逐渐地、全部地,被一瓣一瓣地撕碎,再被极其随意粗暴地捡起来胡乱拼好,拼得漏洞百出,吸进去的空气从这些漏洞里拂过来又拂过去,所到之处皆是活生生的疼。

他已然站不住。

惯常被轻风追随的谢庭兰玉的身姿、翩翩轻扬的红衣、墨黑如瀑的长发,此刻却像全都缴械投降。

焰熙安瘫坐在床边,红衣被发白的指骨攥得皱如涟漪草纸,黑发早已被冷岑岑的汗水沾湿。

他脸色发白,双目睁大,眼瞳失焦。呼吸很疼,可窒息的感觉更让人绝望。他又止不住地想要大口喘气。

他想到了七年前毒髓入体那一刻的无助,满目的猩红似乎又重现在眼前,分不清空气里浓烈的血腥气究竟是离川行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想再一次大叫,像七年前一样,喊到穿肠烂肚,喊到天崩地裂。

他想到了那些曾经死在他眼前、死在这道绿光下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道。恶贯满盈又如何、十罪不赦又如何、死有余辜又如何?他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如何生,如何死?

他想笑又想哭,但无论做什么都是需要力气的,他没有力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想到了那夜洞穴陷阱下的月烬辰。

……也是这样疼吗?

……

好似过了物换星移那么久,焰熙安感到体内那股横行霸道的浊气终于吃饱喝足,倦乏消停。

他无声地弯起苍白的唇,手掌颤抖着再一翻,那幽绿便心满意足地复又从体内钻出,裹挟着他健康的血肉,直直奔着床上双目紧闭的离川行而去。

室内寂静无声,阵阵止痛安神用的凝息香袭来又散去,空气的流转似乎没有丝毫改变。

只是血腥味逐渐逐渐淡去,直至再无踪迹。

结束了。

焰熙安学着离川止的样子,蜷起双膝,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取予之间,清清朗朗,不逆我心。

不会死,但会疼。

变故

直至天近黄昏,焰熙安才从天骄院内室里走出来。

杜斜双仍坐在大堂的雕花椅上,香炉里的香屑已剥落了好几轮。焰熙安出来时,她正按着太阳穴对着空气发问:“宗主还没回来吗?”

“夫人,宗主今天本要跟您一起等的,可是红涯镇突然传来消息说出了山祟,宗主便匆忙率人去除祟了。您也是知道的……”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马脸小厮道。

“他倒是心大得很。”杜斜双道。

她抬眼便看到焰熙安走了出来,面色苍白,墨发微乱。

“大人看得如何?”杜斜双迎上去,仿佛先前两人的唇齿对峙从不存在。

“大公子已经醒了。”焰熙安道,声音轻如一方素薄的纸。

杜斜双面上喜色难掩,她加快脚步,直接与焰熙安错肩而过,道了一声听不太清的“多谢大人”,消失在通往内室的帘后。

焰熙安低眸看着地面,数着步子往外走,平日里只需走两三步的距离,现在好似要走十几步才能走完。

月烬辰果真还倚在天骄院外的围墙上等着,见他出来,展开眉眼:“怎么才出来?”

又见他憔悴至极,全然不见了往日风采,舒展的眉头又轻轻皱起,问道:“怎么了?”

“无碍,就是有些累了。”焰熙安扯出个淡笑。

月烬辰点头:“行,那回去睡觉。”

说罢就伸手要去扶他的红衣,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走吧。”焰熙安淡淡道。

他走得极慢极慢,从天骄院走到客院,也从橙红的天走到漆黑的夜。月烬辰也一直跟在他身后慢慢走,若有所思,一言未发。两人终在刚刚入夜的宁静客院中分别,各自回了房中。

焰归宁听到“吱呀——”一声开门轻响,侧头望去,就见焰熙安身形极其不稳地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她站起来走过去问道。

“……”焰熙安只是笑笑,没说话。

焰归宁看着他,忽然道,“……你,献主?”她平静如死水的声纹好似头一次起了涟漪。

“……我没事,你……”

“为何?”

她精致的瓷娃娃面具裂开一条缝,里面渗出令人寒颤的愠意。

“为何?”她又朝他走近一步,像在逼问。

焰熙安怔怔地看着她,道:“归宁?”

焰归宁目光如炬。

他叹了口气,道:”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无论仙境,还是人间。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人,和不得已的事。“他说这些字的时候明显有些喘不上气,只得歇一歇,才道:”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人间,有人与人的联结……“

“没有。”她斩钉截铁道。

“……”

“不懂。”她又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推门走出去。

目送她离去,焰熙安无奈地踱到床边,安安静静地躺下。也是,焰归宁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同她解释离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离游峰的当局者迷,杜斜双的精干狠辣,南蝶与离川止隐忍又深切的母子情……对她一个年纪尚小又久处阁内涉世未深的少女而言也许的确很难理解。

说来奇怪,虽说与她日夜相伴七年,焰熙安却忆不起她这七年来的模样变化。照时间推算,七年前她也不过十岁,同现在的样子似乎有变化,又似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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