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要缠着你(17)
不过,况小明……今晚会来吗?
褚瑞根本没有任何把握,他坐在床上等待着,这场没有尽头的等待犹如酷刑。
晚上饭菜太闲,不小心水喝多,他实在憋不住,去了一趟厕所。
“嘶,痒死了。”
“早知道就带一沓防蚊贴来了。”
褚瑞嘀嘀咕咕抱怨着,反手在背后挠蚊子包,一瘸一拐地推开房门。
他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关上门再次推开,确认自己没有老眼昏花。
况小明背对大门,蹲坐在床上。他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呈现出大理石雕塑般冷峻的质感,脊骨根根突起,宽阔背肌起伏如山峦,身体线条衔接优美得不似真人。
的确不是人,是鬼。
脑子里存储的海量恐怖片自动播放,褚瑞如临大敌,飞快做好心理建设,才发现这只鬼……安安静静在墙角当蘑菇,没有要转身的迹象。
以非人生物敏锐的感知力,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回来了,怎么还不动手?
褚瑞犹豫片刻,走进屋内。
他倒了一杯水,故意弄出很大动静,余光扫过床上那坨白影。
况小明耳朵动了动,微微侧过身子,光明正大地偷窥他。他抬头的一剎那,又光速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褚瑞:“……”
这只鬼以为背对着我,我就看不见他了吗?
褚瑞将杯子挡在嘴边,有点想笑。
堪称灵异版本的掩耳盗铃,没见过这么笨的鬼,为他光滑的大脑皮层默哀一秒。
诶,等等,也许可以借这一点,将计就计?
褚瑞说干就干,仰头一饮而尽,装模做样打着哈欠,拉过毯子躺下来。
等着瞧好吧,他自信满满地想,用不了多久就要来扒拉自己。
在电风扇轻柔的风声里,他只能听见自己一个人的心跳声,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半条手臂不过血麻木了,况小明依然没有行动。
他很确定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仍未消失。
况小明葫芦里卖什么药?
半夜爬床面壁思过,就为了监视自己?总不会来炫耀他那一身腱子肉吧?
褚瑞急得心头冒火,轻轻晃动肩膀想要缓解酸麻的手臂。他霍地感觉有东西顺着小腿爬上来,不由勾起唇角一笑,这只鬼按捺不住了。
那条冷冰冰长绳状的东西,与皮肤摩擦时有些许发痛,它缓慢坚定地攀爬而上,仿佛要将褚瑞半条腿据为己有。
“况小明,差不多得了,真以为我看不到你呀?”
褚瑞忍不了了,伸手在腿上一掸,阻止它继续往上。那条东西从却得寸进尺地爬到他手腕上,他被惹怒了,冷哼一声,睁开眼睛。
“啊——”他猛然从床上跳起来,“蛇、蛇!”
糟糕,况小明误我!忘记撒雄黄粉了!
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盘绕在手腕上,朝他的脸吐出长而分叉的蛇信。
他瞳孔骤缩,魂飞魄散,当场来了一段甩手舞:“下去!快下去!”
况小明蹲在床上呆若木鸡,似乎还没搞明白是怎么暴露的,直到听见褚瑞的惨叫声,才从待机状态中悠悠醒来。
他看一眼和小蛇对峙的褚瑞,两只手围成圈放在嘴边,绷紧颊边肌肉,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股渗入骨髓的阴冷之气,似乎呼啸着迎面袭来,褚瑞全身发抖,上下牙齿咯咯直响。
与此同时,小蛇肆意扭动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啪一声掉在地上,死了。
死得透透的。
褚瑞嗔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前几次这死鬼手下留情了,不然一口气吹下来,自己早被冻成邦邦硬的人棍。
况小明解决完小蛇,就朝这边飘过来。
褚瑞警惕地瞪着面前高大的恶鬼:“况小明,冤有头债有主,你看清楚了,我从来没有害过你!”
况小明张张嘴,两只手瞎比划一通。
褚瑞看不懂他打的哑谜:“什么意思?”
况小明在离他一两米的地方停下来,做了一个隔空推人的动作。
“喂,你爸请我住进来的,你有资格赶我走吗?”褚瑞下巴一抬,气呼呼地说,“识相点就跟我去澄清真相,离开这里,离开我家,不准再来骚扰人类!”
况小明神情透出些许迷茫,脑袋一会朝左歪一会朝右歪,盯着他的脸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像能盯出一朵花来。
举止一派天真纯然。
“算了,好像对你有难度。”褚瑞恍惚生出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他泄气地挥挥手说,“你只要用这种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其余的我来解决。”
况小明黑黢黢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听他嘚吧嘚吧说完后,慢条斯理地抬起一只手。
这是啥招式?一指封喉!?
褚瑞吓得一个激灵,踉跄着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墙壁,退无可退。他颤抖着声音质问:“你、你想干嘛,你不要过——”
冰冷的指尖抵住喉结,他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从喉咙里挤压出一串害怕的呻.吟。
声带震颤频率经由那层薄薄的皮肤,在一人一鬼之间传递。
况小明像一个咿呀学语的幼童,啊啊地叫了两声,努力学会发音技巧后,他嘶哑着嗓音用尽全力念出来:“小、小瑞……”
音调走形、支离破碎的两个字,把褚瑞叫得头皮发麻。他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这只鬼又想干嘛?
这只鬼苍白俊美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似乎也意识到问题,苦恼地皱着眉,这次赌气似的一连念了几遍。
“小瑞小瑞小瑞小瑞——”
褚瑞忍无可忍地爆发了:“闭嘴,烦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