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身(57)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她从来都是穿母亲的旧裙。
裙子把女孩点缀的像花,皮肤白嫩,她有张厌世却不臭的脸,浅浅笑时乌眉弯了,清纯佳酿。
她找到了赚钱的理由,这理由不足以支撑她活下去,至少能改变生活。
陆烟穿着裙子站在和风县后街,
最开始陆烟没有技术,但傲人的脸蛋和年龄是她资本。
不施粉黛,不需要拿捏强调,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一大堆图新鲜,图刺激。
活儿多了,认识的人也多了,有次做完,男人提上裤子,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陆烟很累,流海贴在额上,她没有回答。这种问题不需要答案,过一夜,过三夜,他们只是身体在交流而已。
他眼睛细长,说话语气温和,他揉揉她发,无奈摇头,他又说有性的爱是艺术的。
陆烟不懂,她蜷缩身体,小小的,像独自流浪街头巷尾的野猫。
他喂她吃的,清洗她,他抚摸的动作很温柔,在每个颤栗的夜晚让陆烟觉得世界上还有立足之地。
哪怕外人眼里肮脏不堪。
它慢慢渗透她的身体,黏连四肢。陈温帮她选了纹身,他说你早晚会爱,你值得。
后来一位穿着体面,举止端庄的女人来找她,陆烟才知道他是他们学校的美术老师,家庭和睦。
女人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年纪小,我不怪你。但你这样是毁了你自己懂吗?
她眉间隐忍,双手紧紧握住拳头
陆烟反问她,你为什么爱他。
女人回避了话题,陆烟没追问,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毕竟温柔过分灼人。
她想了很久,最后笑着说了句谢谢。
能有什么供她说,没有。
陈温骗了她,她一文不值。
陆烟就把伤痛藏起来,漠视一切漠视生命。
再后来,她和混混头子罗执也搞上了。
他不像陈温理中客人中兽,罗执也恨就恨爱就爱。他干干脆脆,喜欢陆烟的脸、身体。他们昏天黑地,日夜不分。
麻木的动作,停掉了陆烟的痛苦。
罗执也和她有相似的经历,有些时候陆烟误以为他们是同类,更多的他们只有身体在一起。
罗执也比她大三岁,家里欠债高中没读完就辍学。
他能打,跟着别人收高利贷,私底下笼络不少人心,混了没多久另立门户。
走那天有点血腥,一群人真刀实棍,警察抓过他,打架斗殴没出人命判不了多久。
自之后,罗执也压那人一头,成了和风县老大,谁都要忌惮几分。
陆烟对他没感觉,她只是不想回家。陈温大肆宣扬了她的身份,走到哪眼睛跟到哪,她无处可去。
女人需要安全感,而那时罗执也能给她。
他的凶残能满足陆烟的私欲。
狼狗再冷也有温情,因为太美了,罗执也在陆烟身上倾注了太多。
陆烟懂,所以回应。但罗执也看得出她的勉强。
刀抵脖子上都不会求人的罗执也竟再三低声下气的询问,陆烟不知道该有何反应。她告诉他成毅山和她母亲的故事,告诉她自己和成毅山的故事。
罗执也眉拧成琐却一字不说,陆烟倒笑了。无能为力,他们注定无能为力。
其实那天罗执也心烦跑去找兄弟喝酒,憋着事,醉得也快。他兄弟拨了陆烟电话,开口一声嫂子,掐媚顺耳。
回去路上,他们碰上了柯以桥,男人压根没理智,找到发泄口,拳打脚踢。柯以桥闷哼胜过惨叫,陆烟恶心,知道拦不住,点根烟对罗执也说别打死了。
罗执也醉得像头猪,但听见陆烟的声音稍微回了些理智,“我有分寸。”
罗执也说着随手抄根棍对着柯以桥的腿,一棒下去,乌鸦满天飞。
确实没死,顶多伤残。柯以桥瑟缩地抱腿后退,罗执也拄棍大笑。陆烟在一旁看着,如同那些看她笑话的人。
即使不省人事,罗执也还是抱着她,拍胸脯保证,“别怕,有我呢。”
你有什么用。陆烟想这么说,迫于男人红肿的眼眶,缄口不言。
那是眼泪,还是恨自己懦弱。
那天陆烟偷偷地回去过,她不愿闹出人命。
庆幸的是人还在,不同的是,多了一个。
黑衣黑裤,风似乎绕着他走。他是暗夜里一支清晰的箭,他转头一秒,射向陆烟的靶。
那一刻,陆烟感官是消失的。可她不觉得和以往有区别,是夜太凉,是罗执也逞强的别怕有我,是柯以桥昏迷前憎恨的一眼,涤荡了暗藏的情愫。
她跟到医院,付了柯以桥的医药费,背着罗执也和覃昀过了一晚。
她求覃昀过了一晚。
他们都有经验,坦诚相见时陆烟只让他.口,他答应了。
当然,最后滚来滚去,床榻,浴室,阳台。陆烟在他眼里看到了天上星,那么亮,陨落之时砸的她坑坑洼洼。
不知晓彼此姓名,却入了最愚笨柔软心。怎料盛大开场,如此匆匆谢幕。
陆烟瞒不过罗执也,她的味道,她的每寸每丝他刻骨铭心,他被极强占有欲冲昏头。
博美人笑,千古不败。
一切尘埃落定陆烟才知道他的计划,顾不得穿鞋就跑到现场,看着那辆车报废,看成毅山爬出来,司机被火烧成灰。
火从远处烧来,浓烟飘着罪恶。现在的,过去的都在这里,独独没有未来。
渴望的期盼的羡慕的说不出的,都随着那片红光,飘向青天。
再无人知晓。
陆烟没有流一滴泪,她仅笑了笑,因为有试图救火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