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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撩人(219)

作者: 游白鸥 阅读记录

它们在东荒秘境里因着良宵沾了灵气,在飞过那条冰河死去的一瞬化为灵蝶,将桑晖的部分残魂带回了月亮楼。

桑晖的热血曾在狼嗥的狼牙下流干,那些灵蝶飞来的时候,桑晖的血早已渗进了黄沙之中。

一万只灵蝶带走了主人的残魂,也带走了主人洒在大漠里的热血。

也因此,它们就永远拥有了一对血红的翅膀。

桑晖的魂魄还随风回过东山顶上,回过曾叫他觉得无比温暖的洞穴,那时洞穴外头的两棵桑树已经枯死,春日的时候,洞穴的门口再也没有蘑菇长出。

后来桑晖执念不散,碎裂的魂魄随着雨水河流去过很多地方。

他去了游呼小镇的长巷,去了北江,去了所有曾经和良宵一起去过的地方。

他也曾尝试去往月亮上。

可是生死相隔,天上地下,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横亘不破,桑晖只能做一个魂魄四散的亡魂。

等到永泰九年,良宵下凡寻找桑晖之时,桑晖的亡魂已在世间飘荡了整整四十九年。

那时候,良宵几乎寻遍了世间的各个角落,好不容易才拼凑出了一个灵魂完整的桑晖。

白龙的龙筋曾感知了桑晖的意愿,没有将桑晖强行捆束,当桑晖碎裂的魂魄随着河流汇入南海,曾将桑晖夹道欢迎的游鱼在大风大浪里保护了桑晖破碎不堪的残魂。

那是一万只游鱼,一万缕桑晖的魂魄。

在东荒秘境里,良宵将从南海带回的桑晖亡魂和月亮楼里的桑晖亡魂用月光整日整夜地滋养在一起,也日复一日地为桑晖采摘着东荒高原上的雪莲。

除却这些,良宵不眠不休地走遍四海八荒,将桑晖其他碎裂的魂魄一丝一缕全都毫无遗漏地找了回来。

那时候,已是永泰五十九年。

与其说是桑晖魂魄不散,不如说是执念不散。

良宵因桑晖不灭的执念,虽以月光和雪莲重新聚起了桑晖的魂魄,却无法叫桑晖肉身重生,因为桑晖并非天生地养的神明,无法单凭执念就生肉长骨。

那时良宵寻遍世间,甚至找过萌野,将食过桑晖肉身的乌鸦无论生死全都寻来,将它们炼成魂鸦做了引,这才重新得来了桑晖的肉身。

桑晖的头颅良宵早已从金绝伦树下带了回来,只是因为淖尔喀献祭的诅咒,桑晖的头颅和肉身始终无法融合,良宵只能以月光缝补。

等到永泰七十九年,桑晖不灭的亡魂和死去的肉身终于合二为一,开始在漫长的修养中沉沉睡去。

那时一万只的乌鸦往南飞,载着非生非死的桑晖在阴阳相隔的界限里飞来了阴阳谷。

等到桑晖醒来成为度魂使,他便成了一个重新活过来的死人,也彻底忘记了一切。

那时,人间已是永泰九十九年。

这一年,朗国史上最为长寿的帝王永泰帝寿终正寝。他活了一百零八岁,是桑晖成为度魂使后引度的第一个亡魂。

桑晖在自己越发清晰的心跳声中想起这一切,不由朝良宵看去。

良宵银色的瞳仁星辰一般,他俊朗面容带着久别重逢的笑意,对曾经失去桑晖的痛苦和奔波只字不提,只在桑魂唇角轻轻一吻,说:“这就是今夜我想告诉你的一切。”

桑晖抱住良宵,久久无言。

他在恢复的心跳中身体竟是渐渐获得了感知,虽尚不明显,却足够感受良宵的体温。

曾经良宵身体温热,如今却浑身冰凉,若非桑晖死人之身更加冰冷,简直要感觉不到良宵身上的温度。

桑晖眉头一皱,有了知觉的手摸下去,握住了良宵的脚,发现更是冰凉。

桑晖心疼起来,手顺着良宵的腿摸上来,又在良宵腰上捏了捏,捏完又去握良宵的手臂,简直像是要把良宵从头到脚掌量一遍。

“度魂使摸够没有?”良宵失笑,他已叫桑晖碰得烫起来。

桑晖不作声,垂头吻良宵。

他的吻多是又急又凶,此刻却是又轻又缓。一双黑色的瞳仁亮如曜石,更是深深看着良宵。

简直情深似海。

轻轻落下的吻却像是力有千钧,砸得良宵心潮激荡,呼吸也一滞,他回应着桑晖,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桑晖的心跳随着良宵的呼吸竟也越跳越快,然而度魂使定力见长,亲吻间隙还能抽空求证。

“所以因为狼嗥的血咒和龙筋的捆束,我们三者的意识曾被迫连接,我才会有狼嗥和白龙的记忆?”

“不错。”良宵声哑,答完唇又贴上了桑晖的唇角,可桑晖却故意躲开,只一双手在良宵身上轻抚着。

良宵倒是不知,度魂使冷情冷性八百年,变得更会磨人,直接就将桑晖的一双手给捉住了,克制道:“度魂使遍观他人生前事,倒是学了不少本事。”

良宵躺着不动,一头银白长发散在背上,衬得他像一捧莹润月光,看得桑晖一颗心怦怦直跳。

“月神小气。”桑晖极力忍耐,还以为良。宵故意不给他碰。哪知良宵笑笑,将桑晖扯进怀里,带着桑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起来。

桑晖周身血液好似沉寂多年的寒潭,忽然激荡起来,像熊熊大火漫过苍茫雪野,桑晖冰冷的身体很快升腾起滚烫的热意。

下一瞬,桑晖一怔。

良宵在这时笑起来,他温热的唇贴在桑晖耳畔,将脚上的月牙铃铛轻轻一晃,轻声说:“我要多大方有多大方,度魂使要不要对我做些什么?”

话音放落,桑晖又急又凶的吻接踵而至。

那时,桑晖不再是冷清冷性的度魂使,他将良宵圈进怀里攻城略地,对他的月亮绝对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