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斥(101)
江婉阐述事实般说:“李迟明,你只值两百元,别人不一定。”
所以,别去渴望你没资格得到的。
这是你的欲望在欺负你的理智。
可李迟明偏不。
他就是渴望秋少关。
他想学吉他,想要秋少关教他,想让秋少关教他一辈子。
学会吉他之后就学别的,秋少关教他什么都好,他能学一辈子。
好像那样,用能用他这羸弱的躯壳占据一次高位,证明他是被秋少关精心挑选出来、洗干净并切好装在盘子里的的好苹果,而不是一颗无人理会的烂果子。
可是第二天。
秋少关只留下了张写着简短叮嘱的纸条,就此,离开了哈城。
他抛弃了李迟明。
李迟明想到的苦肉计通通没用上,那潦草一吻成了两人关系的最后通牒。
或许秋少关当时要拒绝他,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李迟明承受着一切含糊不清的猜测。
他想不明白。
秋少关怎么能心硬到这种程度。
后来。
李迟明成了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陈汶被他咬得最严重。
入狱七年。
而江婉,也在不知何时,重新见到了她的初恋。那个男人和江婉在初中时候恋爱,恋爱九年,被发现时只迎来当头一棒,棒打鸳鸯打死了两只有魂的鸟。
人真奇怪。
学业这座高峰没被征服前,一切人之常情都成了罪孽深重,好像非要你成为无情无义只念经的得道高僧,可短短半年之隔,江婉毕业后,李年临就被一堆人推到了这场荒谬戏里去。
于是,成了过去式的高峰被人不屑一顾地鄙夷,他们批判江婉打算接着考学的想法,推崇安家生子,如同邪教信徒。
至于那个男人,他和江婉分手后又谈了两任,都是家里安排的。他也半推半就地谈着,好像这样,这辈子就走上了正轨。
无疾而终的感情不过少时一梦。
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婉和他重逢。
两个死了的苦鸳鸯,好像重新圆满了,又好像只是后知后觉、被年少不甘逼迫着走上重归于好的道路。
江婉和李年临离婚了。
李年临却没给那小三一个正名,他从来都是个没担当、懦弱的妈宝男。
一具尸体是不会有自己的思想的。
而他妈嫌弃小三的放.荡不矜持。
至于那刚结出来的果子。
理所应当地,腐烂了。
至于江婉。
她或许幸福了,或许没有。
那个男人姓苏。
后来她给那个男人又生了个女儿。
她好像没当初面对李迟明那么沉默了,又好像,还是那副模样。
李迟明跟着江婉。
重组家庭里,他是个融不进去的外人。
江婉给他改了名。
江婉只有一个要求,她希望李迟明跟那个男人的姓。
仿佛这样,她就能哄骗自己,其实这些年她失踪都走着年少时候自己选的路,从来没冒出过李年临那么个枝杈。
自欺欺人。
她也有罪。
而李迟明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不是精挑细选的。
一个名字。
再怎么挑也只是个后戴上去的帽子。
李迟明想叫苏乞白。
乞白。
他时常乞求人生唯余空白一片。
只等场看不见的初雪。
至于其他不堪,统统抛却。
就当是他用李迟明的死亡来祈愿。
祈苏乞白的愿。
第 50 章
苏乞白梦.遗了。
对着梦里秋少关那张布满鲜血的脸。
这两天,他得到了太多秋少关的消息,或是来自私家侦探,或是来自秦叙白。私家侦探到底还是道行太浅,亦或者是秋少关太高明,这只小老鼠跟在身后不出一周就被逮了出来。
不过够了,加上秦叙白那边陆续传来的消息,苏乞白知道了秋少关有多想找着李迟明。
秋少关嘴上说的高尚,绝不触及心理医生的职业底线,但卡顿在得到李迟明联系方式这一步后,他就开始明里暗里从秦叙白这儿打探消息。
有时候是充满暗示迷惑性的一句话,有时候是直截了当的打探,但秦叙白就像是百毒不侵,总是有方法抛出来句圆滑世故的话,把一切都圆回去。
这条路行不通。
秋少关另辟蹊径。
为达目的,甚至把消息发到了苏乞白这儿。
他说。
苏乞白,能不能帮我个忙。
俩人约着见了一面,就在上次偶遇的那家西餐厅。
苏乞白关上车门。
看着手机那头发过来的消息。
[秋:堵车了,可能要晚一会儿。]
苏乞白点了根烟,站在死角里不疾不徐地吸着。
万宝路细支。
秋少关最爱的。
秋少关来的时候。
地上已经堆迭了几根烟头。
远远望过去,看不大清楚。
秋少关快走了两步,到了苏乞白身边,才抬起手腕,格外散淡得撩了下头发,才开口道:“在这儿说吧。”
“不进去?”苏乞白瞥了他眼,手里的打火机被抛掷起来,又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圈,重新砸在掌心里,他说话的时候,一阵很淡的甜烟草味飘过去。
秋少关吸了下鼻子,这下,味道更迅猛地灌进他的肺腑。他一时有点儿牙痒痒,手指在兜里摸了下烟盒,却没抽,而是往后避了避,让出风飘过来的方向,躲开气味,他说:“咱俩进去吃?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苏乞白掀了下眼皮,早就在心头冒尖的那句话也顺势吐出来,“之前和小弟弟进去约会过了,现在就不打算跟别人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