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斥(64)
秋少关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你可真行,别最后自己付出代价了。”他意有所指。
“你以为我是你呢。”沈怜风说:“从头到尾都稀里糊涂的,被人吃干抹净都没能耐上位,最后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抹眼泪。”
他就爱逞嘴上威风。
秋少关懒得和他一句句掰扯。那头的关可年还等他确定时间。
秋少关说:“争取抹眼泪不让你看见。”
沈怜风止不住笑,知道这就是句无所谓的玩笑话,但还是止不住脑补,萧瑟晚风,枫叶坠落,叶堆之上蹲着个蜷缩成一团的金发男人,肩膀一颤颤的和拖拉机一个频率,还时不时哼唧两声说“不要离开我”,画面太美,沈怜风不敢接着想了。
秋少关偷偷抹眼泪,画面感太弱了。
他还真没见过秋少关哭。
沈怜风跟着秋少关去拿烘干的衣服,边走边问:“秋少关,你哭过没。”
“哭过啊。”秋少关随口答。
沈怜风旋即问:“啥时候?”
挨个解开睡衣扣子,秋少关回:“昨天晚上刚哭过。”
“真的假的?”沈怜风连忙去看他眼睛,见他眸中带着狭促的笑,就知道自己又遭人骗了,切了一声,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看着秋少关推上门。
沈怜风抓着喵喵的爪子一起挥了挥,“跟叔叔说再见。”
喵喵乖巧地叫了声:“喵。”
秋少关也很给面子地回了句:“再见。”
到了饭店,关可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手里还拿着个新买的未拆封的笔记本,另一只手上还攥着根签名笔,十足的准备。
“等多久了。”关上出租车门,秋少关往过走,走到关可年面前,低头看着这个比他稍矮一些的少年。
昨晚天太黑,在医院走廊有光亮的时候心里又装着事儿,压根儿没仔细看关可年的脸,这下看清了,他算是知道这小孩儿怎得就跟曹平海亲近到敢直接偷人手机打电话了。
关可年这张脸长得俊俏,脸上那抹藏不住的叛逆不羁还有几分像高中时候的秋少关,一样的不让人省心。
秋少关恍了下神,才弯唇笑了下,说:“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今天还是阴天,怪冷的,先进去吧。”
苏乞白从车上下来。
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人。
关可年应了声:“确实是冷飕飕的。”
秋少关伸手去拽门,让关可年这个小孩儿先进去,但等关可年进去了,他原先挡着的那个视角瞬间尽数被秋少关收在眼底。
待看清对面苏乞白那张脸时,他怔了下,视线往旁边一扫,是位风度翩翩的男人,两人站在一起,极为搭对。
这是他那初恋吧。
秋少关点了下头,算作是打招呼了。
之后整个人钻进店里,半分没有停留。
服务员将二人引到预定好的位置上去。
秋少关没想到关可年居然会定家西餐厅。
入座。
点完单。
关可年说:“我觉得他家的意大利面特好吃,那面可有嚼劲,后来曹哥给我做炸酱面吃,我觉得就该把这家的面给偷回去做炸酱面,肯定特香。”
秋少关没忍住笑,“以前曹叔也总爱给我做炸酱面。”
关可年说:“是吧……等等,曹……叔?”
差辈儿了吧?
“嗯。”秋少关说:“他正好差我十二岁,当年叫顺嘴了,一直叫的叔,他倒是想让我叫他曹哥。”
关可年伸着手指捋:“那我以后叫他啥?曹叔?曹伯?”
“叫曹哥吧。”秋少关一针见血:“他就爱听别人叫他哥,显年轻。”
“是吧。”关可年打开话匣子般吐槽道:“他总管我叫小孩儿,我觉得他才是小孩儿呢,可幼稚,酒吧里的客人要是管他叫帅哥,他立马给人家免单,后来那些客人叫得多了,他脸皮厚了,觉得自己就是彭于晏在世,加上一直免单实在亏不起了,他才练成了人家叫他帅哥时,面不改色的本领。”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不过Ghost换了座城市飘荡。秋少关问道:“Ghost开了多久了?”
关可年思酌片刻,“大概有个六七年了吧。”
他走后一年多,曹平海就过来了。
但他在帝都那两年,从来都没往城南走上一遭,也从来都没遇见过那记忆里扎根的Ghost。
秋少关又问:“曹叔过得怎么样。”
关可年简洁道:“挺好的,有房有车。”
这是秋少关没想到的。
在帝都拥有一座房不容易。
这儿不只是寸土寸金,那踩在脚底下的土甚至比金子还要贵得多。
关可年又补充了句:“曹哥酒吧挺受欢迎的,定价不贵,他人又健谈,而且那一嘴东北话,特逗人,而且他眼光特好,酒吧里的驻唱、服务员、乐队,都是个顶个的好看,还有男女分区呢,今年刚搞的,我觉得他很有营业头脑的。”
顿了顿,他又说:“曹哥还有事儿没事儿总给我发奖金,五百五百的发。”他嘟囔了句:“他还不如多给我做几碗炸酱面了呢,非搞那么庸俗。”
菜端上来。
关可年用叉子卷了口意面吃,狠狠嚼了两口,说:“这家怎么就不做炸酱面呢,太可惜了。”
秋少关笑着笑着就开始走神,良久,他才说:“我过一阵子再去看他,等我脸上好了的。”
虽说敷冰袋消肿不少。
但此刻那伤看起来还是格外明显。
尤其是眉骨上那道深刻的口子完全是靠着凝固的血痂堵住,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