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50)

楚恣松了力道，却没放下手，嗓音冷淡，“于小公子睡梦中倒胆大。”

于玖懵了一下，就着月色蒙白的光，看清了他和楚恣现在的样子。

他离自己的内侧很远，跑到了中间，窝在睡在外侧楚恣的怀里。

他们离得近，几乎是脸对着脸，彼此吐息交织。

于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浅梅香。

他吓得连忙退开，“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梦游……”

从来没人告诉过他他还梦游，他一直以为自己睡觉很老实！

他惶惶爬回了里侧，被子盖头，捂着尴尬。

夜色沉静，于玖尴尬着尴尬着，不知不觉睡着了，被子蒙着头睡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时脑袋是缺氧的，昏昏沉沉被人扶起，穿衣洗漱束发。

于玖一如既往喝完汤药，想起昨晚画废了的画，又进了书房重画。

于玖看着同一张长桌上放着两个人的东西，脸有些热。

楚恣仍然在批奏折，于玖安安静静画画，一直到午时，于玖堪堪画成。

他和楚恣打了声招呼出府，做了软轿去那高楼书铺，里面如楚恣说的一样有人在管。

只是人少就是了。

于玖把画交给红木柜桌边的人，另附一张卖主的画像，交代等人来取后便要离开，却忽然听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于小公子？”

于玖转头，眼睛一亮。

向柜边的人要回了画，转头对人麻溜道歉，“对不起，上次你付了钱后我忘了画，现在才赶出来，你看这样行吗？不行的话我再改。”

他把画递过去。

裴苒笑着接过了画，目光触及新风格漫画的那一刻，笑容一凝。

于玖有些紧张，观察着他的神色。

裴苒仍旧笑着，抬眼看于玖，“于小公子的善书画名声在外，小官眼俗，瞧着别有新意，甚为满意。”

于玖有点开心，“那就好。”不枉他翻了这么多画本总结出的要点经验。

裴苒笑道：“于小公子喜看画本么？”

于玖想了想，“喜欢的。”

创作的大忌就是闭门造车，不可能不看。

裴苒再笑：“那小官明日上朝，投其所好送小公子几册画本，小公子莫要嫌弃。”

于玖微愣，随即摆手，“不用不用，不用送我。”

裴苒抖开扇子，笑如春风，“新上任的官，朝中众臣都会送礼道贺，求共事共赢，小公子不收，诸位大人可要难受了。”

于玖尴尬，“……这样啊。”

上任送礼，那他是不是要还礼？

裴苒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道：“于小公子不需担心这个，送礼乃一片心意，还礼便是交换，倒显得送礼的人不是了，故不必还礼，收着便是。”

于玖沉默了会儿，硬着头皮点头，“……好。”

裴苒合上扇子，朝于玖作礼，“小官今日闲游，遇上于小公子，属实有幸。若于小公子有空，不若与小官喝一杯？花酒好，草酒也香。”

不提酒不要紧，一提于玖就脸热。

他没忘了那天的缠着楚恣的狠劲。

于玖频频推辞，奈何对方不依不饶，最后还是请楚恣帮忙挡了挡，“我、我想回去和楚恣吃饭……”

裴苒闻言，了然。

他微笑，“于小公子与千岁爷恩爱有加，定白头到老。”

于玖尴尬笑着，“……谢谢你。”

裴苒不再多言，合扇作礼，“那小官只好独饮，于小公子身安。”

于玖点头，忙不迭跑了，即将上轿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一旁跟来的侍从，“你知道他是谁吗？”

侍从面色不改，“前右仆射裴苒。”

于玖点点头，“好，谢谢你。”他踏上踏梯，忽然身体一僵，尴尬转身，“前右仆射？”

侍从低头，“是。”

完了。

他挤了人家的位置，虽然是个架空了权利的闲职，但头衔大，闲职也不一般。

那自己顶了他位置，他知道吗？

于玖坐上车轿，片刻后明白了。

一定是知道的。

他知道于玖，更知道他是新上任的官，需要送礼。

那他不生气？

于玖琢磨着，琢磨不出什么东西，最后只能凭感觉得出结论。

大概没生气，不然怎么还能跟他好好聊天，还要请他喝酒。

——

第二天一早，于玖就跟着楚恣上了朝。

于玖坐在楚恣身旁听朝廷官员一通乱吵，吵城北饥荒瘟疫横行，有人聚众起义。

张缱站在一边，不参与纷争。

于玖一片茫然，好在楚恣坐在旁边，没人敢问他什么。

文人吵架狠，句句含骂不重样，一会儿嘲这个计策痴儿听了都笑，一会儿骂行令的人如脑疾复发做一半留一半，烂摊子稀得好骂。

于玖有疯病的传言，他听着总觉得在说自己。

楚恣闭目养神，不理不睬，仿佛没听见那些争吵声。

吵了大约有两个时辰，众大臣吵得口干舌燥脸红眼热，各退一步歇了战，正休息，等千岁爷下令就能退朝。

一直没动的张缱当和事佬，缓缓走出，温和笑道：“诸位大人莫要动气，此事不宜急进，慢慢想罢。”

于玖微微困惑。

饥荒瘟疫聚众起义，他总觉得这件事挺急的。万一规模大到打入城里，会不会很被动。

正想着，就听张缱叫了声自己的名字，叫得一如既往地令他不适。

“玖玖。”

张缱缓步走到于玖面前，微一作礼，笑道：“玖玖病好，重新上朝，哥哥心里为玖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