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夫郎(23)
梁驯看他脸色发白,走路有气无力,手掌下的手腕瘦得惊人,有点硌手,梁驯心里便有了猜测。
14 逃出这个小村
梁驯便问,“你很饿吗?”
程溪怔了一下,缓缓点头。
梁驯正要开口,不远处张昼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太热了,灌了水我又去溪边用凉水洗了把脸,你猜我看到啥了!他爷的,一条黑蛇!就离我几寸,吓死老子了。”
张昼走近,看是个哥儿,十五六岁的样子,已到了成亲的年纪。张昼以为他和梁驯是相好,就没多问。
这野猪一时半会掉不进坑,张昼把水囊丢给梁驯,换梁驯休息,他去了树上蹲守。
梁驯看程溪嘴唇干裂,把水囊递了过去,“喝点水。”
“谢谢。”程溪接过水囊,他确实渴了,况且喝水也能缓解一点饥饿感。
程溪喝完水,梁驯道,“随我走一刻钟,我拿点吃的给你。”
“谢谢大哥。”程溪顾不上担心梁驯会不会是坏人,他只知道肚子里的烧灼感愈加严重,似乎要烧出一个孔来一般。
喝水缓解了一些,但作用不大。
少年的应答声很微弱,走路也很慢,照这样走,估计要走两刻钟。
梁驯垂眸看他穿的衣裤不但不合身,还打了不少补丁,瞧着分外可怜。
梁驯犹豫片刻,商量也不打就走到程溪面前蹲了下来,“把背篼先放地上。我背你。”
程溪摇头,以为对方是嫌他走得慢。
“不劳烦大哥”
梁驯打断他微弱的话语,“上来。”
他声音低沉,不茍言笑,程溪以为他不耐烦,于是不再拒绝,卸下背篼,俯身趴在了那宽阔温暖的背上。
梁驯背他几乎毫不费力,这过轻的体重也让梁驯有些惊心。
按理说庄稼人,有手有脚只要不犯懒、不乱花银子总能吃上饭的,这少年爹娘怎把他饿成这样?
也许是他爹娘有病在身,或是天生有残?还是说有心苛待这少年……
程溪趴在梁驯背上,不用自己走路,连肚子也好受些许,他感到很舒服,如果梁驯别走那么快就更好了。
但梁驯毕竟是个陌生又有点凶的人,已经好心帮自己一把,哪里好意思再多提要求。
一刻钟后到了一处林中小屋,这小屋没樊沉的大,没有卧房,也没有厨房。
只有一间石头砌的屋子,屋子里甚至连一张桌子也没有。只在墙上有一排铁钉,挂了猎具。
屋子角落放了个笼子,关了几只野兔。再往另一个角落看,是一个大罐子,里面装了黄澄澄的东西。
梁驯把程溪放下地,拿起了那大陶罐。
“想吃蜂蜜吗?”
糖对穷人家是很稀有的,蜂蜜更是,而且极其昂贵,村中只有家底殷实的人家或是养蜂人才拥有。程溪从没见过,只听村里吃过的小孩说好吃。
这陌生大哥为何给自己吃如此珍贵的蜂蜜?
程溪很少接收到他人善意,下意识往坏处想,他开始警惕。
他余光里看了看门,还好,没关。
可这大哥是个身形高大的猎户,背他走得飞快都不喘气。
饿得肚子疼的自己不可能跑得掉。
程溪意识到这一点,反倒破罐子破摔了——他点点头,小声道,“谢谢。”
这少年饿得面容苍白,来不及烧热水给他冲泡蜂蜜水,必须立刻吃点东西缓解肚子疼痛才行。
梁驯看他腼腆,既不敢看自己,也不敢看周围,只是大拇指一直在刮食指的茧。
很害怕?
梁驯用冷水给少年泡了蜂蜜水,好在天热,水也有些温。
石屋没有锅碗筷子,梁驯用的是茶杯给他泡,当地人喜喝茶,夏天喝凉茶可消暑气,茶杯也做得大。
蜂蜜需要搅拌,梁驯便迅速用小刀将树枝削成筷子一般,洗干净后搅拌了一番。
这么一会的功夫,小屋里便产生了一股醇厚香甜的味道,萦绕在程溪鼻尖。
“来,拿着慢慢喝。”梁驯说完去了门外。
程溪低头,看到杯底还没彻底化开的金黄蜂蜜,色泽有些亮亮的,像日出的颜色。
鼻尖涌动的香甜味道更浓了,光是闻着就觉得肚子的疼痛缓解了许多。
程溪轻轻喝了一小口。
香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流淌进肚,如甘露般抚慰着程溪的身体和心情。
程溪双眼倏地亮了。
真好喝!
程溪想细细品尝,就喝得很慢。记不清是五年还是六年前了,那时过年家中买了几块饴糖,也是甜的,程溪记了那块糖许久。如今尝到蜂蜜,对那块饴糖的渴望也渐渐淡化了。
梁驯在外面的小空地生了火堆,又用小刀削了两根树枝洗干净,将冷的杂粮馒头穿上去,架在火上烤。
他本想直接给冷馒头的。但那少年局促腼腆的模样、捧杯子喝蜂蜜水时的眼神。
梁驯一反常态地有些心软。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想给少年更好吃的东西。
但进山打猎一般只带馒头或是饼子,以及茶叶。今天运气好,因为在灌木丛里翻到蜂巢的缘故多了一罐蜂蜜。
程溪喝到一半才开始打量周遭,他看见梁驯在给他烤馒头,心底不解。
……为何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待他竟比骨肉血亲还要好。
馒头烤好,梁驯偏头道,“小弟,来吃馒头。”
程溪接过馒头,“麻烦大哥了。
梁驯:“无妨,吃吧。”
杂粮馒头烤得也是香气扑鼻,因为饿得久的缘故,馒头也如珍馐般吸引着程溪,他吹了吹后一嘴咬下,只觉得好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