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夫郎(26)
两人是镇上茶商的儿子,家中颇为富庶,往日里都是仆人提了食盒来画堂,今日不知怎的竟结伴来这小面馆和程溪、路鸣禾吃饭。
段新泓来画堂好几年,在另一间画堂学习,段新越则和程溪、路鸣禾在一间画堂。
“溪哥儿,早听阿越提起你颇得夫子赏识,可有什么技巧?”段新泓温和可亲,坐下后开门见山道。
程溪面对生人,本有些拘谨,但他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提醒自己不要退缩。
于是他昂头正色道,“技巧都是夫子教的。只要认真听课,课下勤加练习就好。”
段新泓带着笑,程溪也弯了弯嘴角,以示友好。
“哈哈,可是我这小弟不是坐得住的主。”
路鸣禾也面露苦恼,“我也坐不住。好玩的东西那么多,也不知程溪怎么坐得住的。一坐就好几个时辰不挪动。”
程溪淡淡一笑,没说话。
原因无他。程溪想,人一旦没了退路,便只能硬着头皮莽,坐得住这么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的话,又谈何进步。
他还有漫漫征程要走,桌上的剩余三人都家境不错,学得好不好无伤大雅,自然无法理解他。
段新越一直没说话,只偶尔暗暗打量程溪。
程溪埋头吃面,毫无所觉。
一天的学习结束,程溪在牛车前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背,才翻身上牛,往梨花村赶去。
家里未看完的画册和今天待学的字词无比地吸引着他,就好像在饿狼前吊着的猎物。
少年的头发高高束起,不像刚开始来画堂时那样不起眼,背影已经隐隐有些意气风发的影子。
明明清秀内敛,却自有一番隐藏的骨气和傲气。
段清越在马车上掀了帘子瞧见,心底起了兴趣。
段清泓摇了摇头,脸上不见了和颜悦色,眼底冷如寒霜,“只是个乡下粗人,而且已经成亲,何必如此关注?”
“成亲了又不是栓死了,还可以和离的嘛。”段清泓眉眼轻佻,似笑非笑道。
他就不信,他得不到这个人。
路边已经有了不少青草野花,春天的气息越发浓郁,连空气里似乎都带了香气。
程溪翻身下牛,摘了把野花,打算回去画一画。
回到梨花村的家中后,程溪拿起扫帚和水桶洒扫了一遍院子,又喂过鸡鸭,最后去了檐下,温言劝解一番后,邱海棠终于松手,他就拿过邱海棠手里的刀继续剁猪草。
邱海棠坐一边的藤椅里休息,她这腰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小猪仔是前两天买的,家里从前养过猪,有一个猪圈,前两日梁驯把猪圈打扫干净,现在已经有两头小猪仔住在里面了。
梁驯是不赞成养猪的,味大,每日都要砍新鲜猪草,太累。
邱海棠不听,她执意要养。
喂完猪,程溪洗过手后,去了厨房给梁驯帮忙,顺道给梁驯说,过两日要抽空带娘去镇上看看腰。
16 生辰
“明日下学,我再去镇上寻一寻靠谱的大夫。若没有擅长看诊腰伤的,我们就带娘去县里。”
之所以说寻,是因医者大多为男子,哥儿和女人看病诸多不便,藕花镇上只有寥寥两个大夫可给这两者看病,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哥儿。县里多些,只是路途遥远。
梁驯正背对着程溪切菜,闻言心下触动,他前阵子也起过带娘看病的念头,一忙就忘了,好在程溪记挂着。
他眼神柔和了一瞬,“好,这样安排周全又妥帖。”
程溪望着男人的高大背影,扬起嘴角无声笑了下。明明是极小的事,梁驯也要夸他。可偏偏夸得认真,不似作假哄慰,以至程溪每次被夸都雀跃无比。
隔日程溪下学后去了两个医堂,询问过后方知两个大夫都不擅治腰伤。好在走这一遭也不算一无所获,第二个大夫给他推荐了瓮连县上擅看腰伤的大夫。
程溪回家说了此事,邱海棠才知这孩子如此关心自己,心里十分熨帖,决定过几日再给程溪做双鞋。
再过两日,程溪休息,和梁驯一起带邱海棠去瓮连县看病。
瓮连县有码头,四方而来的商人、行脚客汇聚此处,人头攒动,三人到县里已经正午,找了家羊肉粉吃完后就去了医馆。
大夫是个年逾半百的哥儿,早年丧夫,一直未曾再嫁。不知是不是保养得宜的缘故,看起来不像五十八岁,倒像是四十出头。
梁驯等在外面,邱海棠进了里间。大夫给邱海棠检查完,又把程溪唤进去,手把手教了程溪按摩手法、方位,最后开了药方,嘱咐邱海棠三月后吃完再来买。
邱海棠、程溪道过谢,出了外间正要走,梁驯却道,“娘,你坐这歇会,我让大夫也给程溪看看。”
程溪来家里也快半年了,还是没怎么长肉,应该是从前身体亏损太多。邱海棠应下,坐外面等。
大夫给程溪把脉,梁驯是程溪夫君,他便没叫梁驯出去,直接叫程溪脱了衣,躺在看诊的小床上露出肚子,一一用手按过后。又问了程溪诸多饮食、睡眠问题。
程溪被问得有些紧张,一颗心提了起来,双拳微微攥紧。
身后的梁驯也微微蹙眉。
直到大夫开了药,只说要好好将养,勿着凉勿劳累勿挨饿,两人神色才松。大夫又额外问了句两人何时准备生孩子。
两人都愣了一瞬。
梁驯道,“目前还没有打算。”
大夫赞同地点头,“最好三年内不要生育。也要少行房事,一月一次为宜。”
两人模糊应下。
出了医馆,邱海棠去首饰铺,她年轻时爱打扮,年龄上去后也很喜欢,比起买首饰,她更喜欢挑首饰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