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到处流浪(13)

作者: 甜椰两两 阅读记录

江昀徽像一阵风,我摸不透。

但是我太差劲了,除了他找个好人的嘱咐外,我看不到任何一点希望。

我算是好人吗?

应该不算吧。

毕竟有那样的父母,还见证过如雪花砸落的黑暗过往。

我又哪有资格要求别人拥有连我都无的美好特质。

可我却遇到了他,再次轻而易举陷进了对方朝我伸出的手而不设防。

但这次,我直觉他和他们不一样。

第7章

出租车稳当当停在小区门口。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环境目测竟然不错。

起码崭新程度和周边配套均属上层,怎么看都不像房子的主人需要去医院陪诊赚钱的模样。

我被眼前这一幕震惊,看着江昀徽深邃的眼,不可置信道:“你租的?”

他说:“我的。”

我沉默片刻,斟酌着问他:“在北京有这样一套房,还需要去医院陪诊挣钱?”

“经济上不需要”,他说,“纯属没什么事做,无聊。”

有点荒唐。

又觉得是他的话,好像也正常。

江昀徽带我上楼,他没拿钥匙,直接刷的指纹锁。

我视线穿越玄关,落在整洁的客厅内,他先进门,为我留足身后撤退的空间,又随意瞟一眼我微滞的动作和神情,好笑地耸了下肩膀。

他没勉强,任我一番挣扎,懒洋洋问:“能适应吗?”

又补充道:“不行我送你回去。”

我连忙表态,“可以的。”

自我克制那一点好笑的顾虑,带着坚决踏入,再返身将门带上,以实际行动彰显看似不犹豫的选择。

江昀徽给我拾掇出带独卫的主卧,里面配套的洗漱用具均备好,他自己的东西反而屈尊丢进了客卧。

他倚在门口,教我怎么将卧室门反锁,又反方向回客厅帮我弄吃的,临走时嘱咐我如今身体孱弱,应赶紧上床睡觉。

方才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不安尽数被他收归眼底,又以回旋镖反射,在有限程度内为我保留起码更多些的安全感。

手术的后遗症裹挟着近期情绪的波涛,在江昀徽的卧室里蓦地撕裂了个松懈的破口。

昏昏沉沉的睡眠持续时光遐长,再被搅扰好梦的是小腹轻微的坠痛。

电光石火间裤子上一些可疑的黏被我敏感捕捉,像是月经不打招呼光顾没有换洗的唯一外裤,狡猾掀起兵荒马乱的名为尴尬的猛烈热潮。

脑子里一些惊愕的联想辗转而过,波澜不惊的理智溜掉。

我深呼一口气极力祈祷,却仍旧在视线往下描摹的途中划过令我嘴角抽搐的狼藉现场。

不止是裤子,床单也没能在这场突然袭来的意外中幸免于难。

谨遵避免吹风的医嘱,卧室窗只留了一丝渺小的缝,屋里有点闷,懊悔又委屈的情绪不知不觉间发酵。

我闭上眼睛,眼泪砸在胸膛轮廓上。

一滴又一滴,像是循环播放的悲伤歌曲。

缺少了外力暂停键的作用,就只能轻柔无声地持续,没有任何结束时间点作为提醒。

我抿住嘴唇,轻轻的耸动着鼻尖,如同一颗闷头旋转的陀螺。

绳子抽在身上痛楚难当,却构成了我不断旋转的生命惯性。

哪怕木头制成的身体上抽出遍体鳞伤的痕迹,压榨出的毛刺仍会让我更加耐磨。

我垂下视线,骤然听到门外男人踩着脚步靠近。

我将泪水涌出的弦拉紧,胡乱地抹去脸上低落留下的羞耻印记。

不时涌动的热流让我无措,但眼下状况避免尴尬扩大的操作明显的无疑。

我颤巍巍地直起身,磕磕绊绊下床,门外靠近的声响似乎只为验证我是否起床。

还好门内无声响,他约莫以为我仍旧在睡,也就任我休息更多。

其实江昀徽大概不知晓,卧室门我根本没锁。

我情况特殊,意外随时会光顾,而他宛如我的紧急联系人,以一墙之隔的距离以备不测。

不过紧闭的门纹丝不动,彰显着我对他的信任并非空穴来风。

客厅离开的脚步压着声音,但在一切都很安静的环境中还是明显,我松了口气,掐断脑海叮铃铃愈来愈急的警钟。

还好他不会如此快发觉我将他床单搅的一团糟。

主卧卫生间没有洗衣机,晾衣架也在外面,连着客厅的阳台,和客厅的洗手间占据了一南一北的两个方向。

即便是有,我也不敢染脏他的大件家电。

静悄悄的环境里,我慢吞吞地扯下刚换上的洁白床单,中间难看的猩红刺目。

我猫着步把床单塞进卫生间手洗,环视一圈后去拽唯一能装下床单体积的盆子。

盆子位于头顶端的合金置物架,不清楚从前作何用处。

但相比洗衣机讲,显然属于我负担金额范围内的廉价物件。

我默默丈量高度,若是江昀徽在的话,盆子大体能和他视线齐平吧。

可对我这个小身板就遥不可及,位于要抬高手去取的悬空头上。

我踉跄抬手,却在简单的贴近的动作中恍然发觉,正前方的整面镜将我气色全无的苍白脸色映射的愈加分明。

从镜子中我得到了后知后觉的庞大信息量。

我竟迟钝到从没意识到。

原来我如今的样子很丑。

丑到我反思自己何德何能,怀揣着江昀徽或许会图谋不轨的念头。

我的脸颊忽然变得好烫,一口自嘲的气堵在喉咙眼不上不下,硬生生将我定住。

我脸色晦暗地笑一下,勾起的唇角满是被染上的苦涩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