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318)

她也不是没想到过与她有合作在身的容厌，可是她又没法子能与他有联系，久而久之，便只能作罢。

这个时候，宫里少帝传来的这封信，在她眼里仿佛镀了金一样！

叶晚晚兴奋挑出几枚药瓶。

她不在上陵不在容厌身t边，这几种药，就算药性不稳定，也不会于性命有恙，又找到对应的解药，认认真真拿锦囊装好了，而后才去琢磨容厌送来的这道毒方。

她一定可以解出来！

她身边还有师父呢！

昏天暗地的三日之后，线人携着一锦囊七八个小药瓶，连同一封信，离开江南，一路加急往上陵而去。

五日之后的皇宫，容厌如约拿到了解药。

从送走线人的那一日起，叶晚晚就在算着时间。

按照容厌的线人速度，八百里加急，五六日能到上陵。

从线人南下，到回到上陵，这期间至少有十几日，中了这毒，还能不能活下来？

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该考虑的，她更期待的，还是等着上陵再次来信。

她在信里详细写了，每一瓶药需要怎么服用，要试出什么结果。

这才是第二次有来有往的交易，容厌总不能言而无信！

晚晚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兴奋地等着回信，可她等了快两个月，已经等到想起容厌就来气，上陵的信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

怒气冲冲等来的，不止有一封长信，还有一份赔礼——

一套皇宫内库珍藏的医书古籍孤本。

看到这一整套连师父那里都没有的古籍，叶晚晚没出息地不气了。

兴奋地抱着医书，看了又看，而后心情极好地拆开信，一行一行读下去。

第一张，容厌答了她想知道的所有试药的结果。

叶晚晚看完她等了两个月的结果，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字迹，彻底消了气。

第二张，是他写给她的话，简短地只有两行。

第一行解释他不能日日试药，只能抽空，她一次性送来了这样多，耽搁了时间。

第二行留下了她能与他联系的方式。

看完信，晚晚脸上笑容还是压不下，做贼心虚地想要将信件藏起，翻出第一回的那信，放在一起，她才察觉，容厌给她写了两封信，三页信纸，每张信纸上的字迹都不同。

晚晚怔了下，想了想，干脆将这些信都偷偷烧了个干净。

如此，叶晚晚与容厌有了固定的信件往来。

这些信件，从一开始规规矩矩的你问我答，你试药我解毒，到一两年之后，晚晚偶尔也会写一写她的烦心事。

有一次，叶晚晚又同师父置气。

师兄在旁边只顾着偏帮她，她看着骆良气到累得闭着眼睛咳嗽，又看到师父已经白透的须发，沉默下来。

回到房中，晚晚看着容厌的回信。

自从宫里她明确表现出来，她不听她不想听的之后，交易是什么，信上容厌便只交流什么。信件中除去对药效的回答，他向来没有一个多余的字，从不曾探究过她和师父，也从未有任何上陵的事牵扯上她。

这一点，他倒是比看上去要可信地多。

想起那个少年出奇稳定的情绪，叶晚晚在信里写完这回要试的药，而后试探性地开始絮絮叨叨自己的烦心事。

送出去后，再想到自己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情绪话，想要追回，早就不见了线人的身影。

晚晚咬唇望着上陵的方向，心神不宁地等了十几日，上陵终于来信。

第一张依旧是对试药的回答。

第二张依旧是简洁一行字，晚晚满怀期待地去看。

“骆神医高瞻远瞩。”

叶晚晚反复确认，没有第三张纸了，那——

他这七个字，证明她那些话他是看到了的，可是他这只七个字是什么回答？

师父早就高瞻远瞩她不听话？

晚晚恼羞成怒，不高兴成功转移到了容厌身上，这回的信，隔了好几日才写完。

第一张照例是试药要求，第二张开始质问他回信的意思，然后又开始絮叨这几日和师父争吵的烦心事。

她和师父的矛盾越来越多了。

信件飞往上陵。

已经到了年底，百花开谢，上陵皇城银装素裹。

容厌刚从暗室中出来，乍见漫天雪光，眼前视野刺眼到难以视物。

寒气逼着他清醒了些，他俯身，从花丛枯枝间攒起一捧雪，抬手直接按在锁骨上。

冰冷的雪灌入领口，严寒短暂缓解了深入骨髓的疼痛，他身子不住地打着颤，雪被滚烫的血水融化，淋漓落了一地。

楚行月迎面走来。

容厌脸色惨白地直起身，眼前眩晕，他扫了一眼楚家人，神色间厌恶不加任何隐藏，没有理会，起身往宸极殿走去。

楚行月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道间。

没有燃地龙的华丽宫室里，甚至比冰天雪地的外面还要冷。

等容厌回到宸极殿，便看到桌上放着两个物件。

一个是楚行月让人给他送来的伤药，一个是骆曦的信。

容厌让人将药膏扔出去，收起信件，等太医处理了两边锁骨的伤处，四下无人后，他神色淡淡拆开信。

这次她寄来了五张信纸。

这两年，她对他言辞越来越随性，话也越来越多。

容厌没有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一目十行看完，将信压到竹卷最下面，等到晚间监视他的人撤下，换上他自己的人，他才又拿出那几封信，不再是一眼看完，而是和往常的习惯一样，放空自己，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