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334)

“怎么这样瘦了？”

叶晚晚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楚行月看到四下无人，这时才想要去拉住她的手，“曦曦，是我不好，姑母那边遇到了麻烦，师父那里……我，在那个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

晚晚低眸，他的手掌很大，攥着她的手指，她抽不出来。

楚行月察觉出两人的生疏，柔声解释：“姑母发现少帝有异心，朝廷有变，当时我实在无法，只能回上陵……那个时候，我不能将你带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生尘堂是你的，我会处理。”

叶晚晚终于给出了一点反应。

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已经解决了。”

楚行月蹙了一下眉，而后眉头又舒展开。

“曦曦果然很厉害。”

叶晚晚熟练地牵起唇角，用这段时间练出的礼仪，得体地笑了下。

楚行月看着她，面上笑意忽地淡了。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下她的眼角。

“在我面前，你不想笑，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笑呢？”

晚晚笑容落下。

生疏在二人之间划下了深重的一道隔阂。

楚行月攥紧了她的手，力道大到晚晚疼痛。

他道：“你是我的曦曦，有我，你不需要改变。”

叶晚晚望着他。

面前的男子修眉凤目，风姿俊雅，蹙眉凝着她的目光偏执而专注。

……雪山上，他的名字曾覆盖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江南里，师父师母都愿意促成他与她的姻缘。

晚晚在自己脑海中强调了一遍。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道了一声，“师兄。”

楚行月面上隐隐的阴翳散开，他唇角弯起，眼眸明亮。

“没关系，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轻声承诺，“我再与姑母商议，曦曦，我会娶你。”

叶晚晚沉默。

那为什么，同在上陵这样久，他至今才第一次找她呢？

叶晚晚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师父已经不在了，而在上陵，论身份而言，楚行月见她是屈尊，她不曾主动过，他这次过来，已经服软，她再纠结，便是不识好歹。

晚晚低下头。

楚行月事多在身，没再多留，很快离开了叶家。

他一走，二婶母立刻进来，脸上满是惊奇又殷切的笑容，待她的态度，已经是天差地别。

叶云瑟神情仍然是一片惊讶。

她刚刚消化完从二婶母那里得到的消息。

楚行月对晚晚有意。

什么时候的事？

回到姊妹两人的院落，叶云瑟犹豫着问出口。

晚晚想了想，叶云瑟是知道她与神医师徒关系的。

她只稍微解释了句，“他是我的师兄。”

叶云瑟看她的眼神几经变化，最终变为轻轻的感叹。

“晚晚总是那么得贵人喜欢，我都嫉妒成习惯了。”

晚晚怔了怔。

叶云瑟垂下长长的睫毛，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吧？”

一个屋檐长大的姊妹，一个众星捧月，受着爹娘与亲人的喜欢，另一个，只是一味为了取血脉相连紫河车，最后却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嫡母的、不受期待的“晚晚”。

在有师父之前，一直是叶晚晚阴暗地嫉妒叶云瑟。

可谁能想到呢，天之骄女众星捧月的叶云瑟，也会嫉妒叶晚晚。

嫉妒她在江南的机遇，嫉妒她望尘莫及的天赋。

叶云瑟又露出更大的笑容来，“晚晚是好阿妹，叶云瑟也不是坏阿姊。”

她轻轻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开心起来。

“二婶母总是让我相看人家，可是如今……好人家都避之不及。有了楚公子，我便能放心你了。”

叶云瑟习惯性地牵着晚晚的手，一紧张，她就会紧紧握住晚晚。

她脸色微白，眼神受伤却坚韧，“如今北面开战，军中军医不多，我远远不及你的医术，可我好歹会些外伤的处理……有楚公子在，我便能放心下你。我想做随军的医女，我想立女户，也想离开上陵。”

晚晚定定看着她。

她好像才认识这样的阿姊，阿姊也好像一直是这样。

她怔了下。

她对人，原来也一直都有偏见。

晚晚回握住阿姐的手，“我会帮你。”

叶云瑟看着她，面上笑容瞬间灿烂起来。

叶晚晚与叶云瑟说完，她认真地在思考，应该如何去帮她。

医术上，叶云瑟只能说是一般，帮人处理一下伤口足够，但是复杂一些的病症，她便无法解决。

一个女子随军做医女，医者在军中是颇受尊敬的行列，可终究还是需要有可靠的人在身边陪同，才放心些，或者投去可靠之人的军中……

叶晚晚想方设法为叶云瑟筹备期间，楚太后定下秋后往悬园寺祭祀，乞求严寒宽恕，保佑边关战士凯旋。

祭祀前，叶云瑟一次出门，忽然受伤，险些被贼人毁去容貌。

IF线：如果在叶晚晚十岁那年多一场暴雨

叶晚晚拿出最珍贵的伤药, 心中不安，安慰完瑟瑟，事情尚未有定论时, 楚太后私下隐秘召叶晚晚入宫了一回。

上一次见楚太后时，师父还在。

如今楚太后要见她, 便只会是因为师兄。

那么，楚太后愿不愿意让她寄予厚望的楚行月, 娶一个仅医术拔尖的叶家孤女呢？

晚晚独自在房间中，思量许久, 仔细想过许多种应对手段，最终什么却都没有准备，第二日便随着宫人再次踏入皇宫。

她许久没有来的,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楚行月去岁选定的楚氏女楚蔷已在宫闱，听闻叶晚晚到来，特意等在宫门口, 没有引她去楚太后的宫里, 而是拉着晚晚躲入一处殿舍, 而后悄悄道：“我给表哥送信了，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