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155)

“我想，夏学姐她会哭吧。作为熟人劝你赶紧去自首，我当这通电话没接通过。不过，出于个人感情，友情提示我会在十分钟之后报警抓你，趁现在赶紧逃命吧。”

“为什么你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不要随随便便就给别人冠上杀人犯的罪名啊。我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就是情感上伤害了某个人。”

手机听筒传来芝麻长呼出一口气的声音。该喜悦他确实在为我担忧，还是埋怨他竟然真的认为我会去杀人。

“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承担应有的责任外，如果企图得到对方的谅解，就只有道歉一条路。普通的道歉行不通，就去诚恳的道歉。反正你能伤害的人，一定是在乎你的人，得到他们的原谅并非不可能，但要用心对待。”

即使存在长达12年的年龄差，仍然不得不佩服芝麻非同常人的感知力。

千恩万谢的表达感激之后，他抱怨以后不要在凌晨2点钟吵醒他。

我才意识到当前的时间。

“笨蛋学长，真羡慕你能这样悠闲。”

“诶，有吗？抱歉啊。”

虽然不明白，还是为深更半夜打扰他的事致歉。

“……喂，相信我吧，我会解决的。”

伴随芝麻不明不白的结束语，通话中断。

他在这个时间没睡觉，又在搞什么？挂断电话之前隐约听到哀嚎，又在看恐怖片吧。

不管他了。总之明天一早，好好跟夏如果道歉，把话讲清楚。

~

昨天发生了很可怕的暴力事件，为此牵连梅玖姐同我一起去派出所做笔录。

过于血腥的场景，令我再度失眠。每当闭上眼睛，那些鲜血横流的画面就会浮现。

忍不住地想要联系冬当时，又担心他家的事没处理完。手机攥在手中一整晚，终究没按下拨通键。

直到凌晨两点左右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起来洗漱时，无意间看向镜子中的我，不知为何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而后一段本不该会被遗忘的情感，渐渐浮上心头。

高中生涯的记忆碎片，每一段小小的回忆，总是围绕在他身边。

楼道罚站他令人捧腹的鬼脸；课间休息他高谈阔论的模样；炎炎夏日游乐场树荫下，他关切的眼神；校庆演出坐在观众席，他仰头微笑的面容；毕业典礼后他离去的背影。

原来我喜欢冬当时，不止是现在喜欢，12年前的夏如果，就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冬当时。

那个最喜欢的人始终在身边，却忘得一干二净。

我啊，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为什么明明记得那些回忆，却偏偏忘了与记忆相应的心情。

不知何为忘记，更不知因何记起。

茫然地望着镜子，镜中的我泪流满面。

妈妈的催促声，将我从伤感中拉出。

没关系的，忘掉的感受已经找了回来。

再一次向他表明我的心意。哪怕结局依然是被拒绝，我也要亲口告诉他，曾经的夏如果有多么喜欢着冬当时。

推车走到小区门口，梅玖姐微笑着向我招手，她身边还站着很多女生。

“这是？”

“大家很担心咱们，所以自发过来陪同。”

听完梅玖姐的解释，我向几位女生鞠躬致谢。

“不用客气了，同学一场不可能眼睁睁看你们受欺负。”

为首的女生站出来，帅气地举起拳头。

“好啦好啦，大家一起走吧。”

梅玖姐挽起我的手臂。

“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把车子放回去。”

我身边从来没有同七八个女孩一起上学的经历，新奇体验令心中的悲闷暂时被遗忘。

“梅玖姐，我在全国小提琴比赛里面拿了第一名。”

梅玖姐瞪大眼睛，搂着我的手臂更加用力。

“太棒了，果果。”

“我收到了来自英国音乐学院的邀请。也许这个学期，最迟年底就要去英国了。”

梅玖姐鼓起嘴巴，左右摇晃脑袋。

“冬当时知道会伤心吧。不过这是不是说明，我的机会来了呢？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把他抢到手。”

“不可以。”

我甩开梅玖姐的手，大声否决。过激的行为，引来其余人的注目。

梅玖姐笑嘻嘻的摸我的头。她偶尔也会有捉弄我的心思呢。

“其实我跟冬当时，告白了。”

“恭~喜~哟~”

嘟着嘴的梅玖姐故意拖长音，还把脸撇向一旁。

“被拒绝了。”

梅玖姐干脆不由分说地把我抱在怀中。

“冬当时这个笨蛋啊。该不会是担忧你留学的事……”

“你是说，他其实喜欢我？”

这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冬当时知道我恋爱脑，怕一时间冲动否决出国留学，才装模作样的拒绝。

没错，肯定是因为这样。

“请你再多给他一次机会，好好把话讲清楚吧。”

既然梅玖姐诚心实意的恳请，没办法啦，本小姐大人大量再勉强去找他谈谈。

~

早自习临近结束，冬当时才姗姗来迟。

冯老师罕见的没有大发雷霆，默许冬当时不受惩罚的进入教室。

他进来时慌张地四下打量，仿佛这间教室带给他巨大的压力。我们两个目光交汇的一剎那，他立刻低下了头。

早自习的下课铃响起。冬当时颤巍巍地走到我桌前，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我有事想要跟你说，可以跟我出来一趟吗？”

换个地方聊聊——听到这类说辞，本能反感。倘若不是冬当时，换做其他人，我断然不会应允。